几天以后,于小沙发现,杜哥一直没有出现。本来于小沙以为杜哥放弃了追求小雪姐,后来小雪说,那几天杜哥因为在医院的朋友那里买来杜冷丁,然后转手再加价卖给朋友,被警察抓了,现在被拘留了。那个年代,杜冷丁这种止痛药和吗啡差不多,只是同剂量的药效只有吗啡的十分之一,因为副作用比较小,在医院里广泛被用作止痛药使用,不过这种药的致瘾性使它还有一种用途,就是可以当做毒品给瘾君子注射,相当于白面儿,当然,如果白面儿是五十六度二锅头的话,杜冷丁只能算是十六度的女儿红。
杜冷丁的价格是比较便宜的,所以很多人用它来过过瘾,于小沙知道哥哥的朋友有几个大烟鬼,搞不到白面儿的时候,就退而求其次,搞些杜冷丁对付一阵子,总是聊胜于无的。警方对非医用的杜冷丁打击的也非常厉害,虽然杜冷丁相对便宜,也仅仅是相对的,合法渠道是绝对买不了的,黑市上的价格要五十块一支,凭借普通打工赚来的钱,也很难天天拿来过瘾。小雪姐说,在杜哥这里买杜冷丁的朋友,因为没有钱在杜哥这里买杜冷丁,所以去公交车上偷包,被当场擒获,警察来了一看这小子的倒霉相就知道他好哪一口儿,于是顺藤摸瓜,就把杜哥抓起来了。于小沙问,那杜哥多久才你出啊?小雪说:这是贩毒啊,搞不好要坐好多年的,而且贩毒的人很多情况下自己往往也会吸毒。以后我们要离他远一点。小雪姐不想被拉下水,就决定以后和杜哥保持距离,因为这个事情,后来于小沙在小雪姐面前干脆改叫杜哥为冷丁哥。
杜哥消失的那段时间,一个和于小沙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眯眯眼,长的白白的。开始经常来找小雪姐,后来知道,那是小雪姐老板的儿子阿寒,阿寒也是经常带些朋友来小雪姐家里玩,大家煮些方便面,看看VCD也是蛮有意思,于小沙也喜欢用他的相机给拍拍照,照片洗出来了也是东倒西歪的,于小沙没多想,照片很随意的放在桌子上。直到有一天,杜冷丁又来了,带了很多外卖,原来他是被取保候审出来了,一出来就马上来看小雪,杜哥没有聊在里面的日子,小雪和于小沙也很默契的只字未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外卖。突然桌子上的几张照片引起了杜冷丁的注意,他随手捡起来一张,那是阿寒跟小雪姐的合照,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两个人坐在沙发沙发上,看起来比较亲近的样子,其实于小沙、包括于小沙的哥哥都和小雪姐有合照,也都在一起随意的放着,杜冷丁对其他的照片都没有在意,唯独对这张照片非常感兴趣,于小沙看到了,赶紧编故事说这是我同学来这里玩拍的。
杜冷丁微微一笑说:这么巧,我外甥和你是同学?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于小沙这个时候才知道,杜冷丁是小雪姐老板的妻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杜哥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穿帮了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过了几天,取保候审的杜冷丁又被抓了进去。于小沙觉得这一切太复杂,然而实际上,事情比于小沙想象中还复杂。
因为天气太冷,于小沙懒得来回折腾去店里帮忙,整天就呆在小雪姐这里,白天百无聊赖的于小沙在小雪姐不在的时候,总是给丁小猫打电话,因为小雪姐说,电话费她不用交的,是寻呼台办的,随便打,于小沙想反正是她老板报销,就不打白不打了,正在寒假中的丁小猫也无所事事,自从以全校第二名的身份考入到,林城县一中以后,懒惰丁小猫基本上不学习了,和于小沙的通信倒是每周必达,因为于小沙现在住在小雪这里,所以打电话告诉丁小猫寄信要更换地址,丁小猫问你家搬家了吗?这个电话是你家的吗?于小沙说不是。那为什么你总在这里?于小沙不想把他遇到的复杂的事情和丁小猫去讲,那会引发更多的麻烦,只是支支吾吾说在表姐家里住一段时间,丁小猫满腹狐疑,问你表姐结婚了吗?于小沙说没有,丁小猫又问那她多大?这个时候于小沙不得不撒谎了,如果丁小猫知道小雪姐和自己差不多大,估计会气的原地暴走的。于是他给小雪加了十岁,说表姐二十七了,丁小猫说,二十七这么老还没结婚,可真够晚的。丁小猫说这句话的时候,如果知道二十多年后,自己三十七岁零三十六个月还待字闺中,也许会觉得,二十七岁,真好。
小雪姐老妈也总是不定时的来电话,直接找于小沙,查岗一样对小沙说:你要每天都陪着你姐姐啊,不要离开,这样的要求于小沙当然是满口答应。他觉得很多事情开始不太对劲,直到有一天,于小沙和小雪姐在家睡午觉的时候,有人在外面砸门,于小沙心里想,谁砸门这么重,打开门一看,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外,看到于小沙,问小雪在家吗?
于小沙说在的,问道阿姨您是?这个中年妇女说我是小雪的老板娘。于小沙心想老板娘来干嘛,难道是儿子丢了,就把她让到房间里,她走进来开始打量这个房间,问于小沙你是谁,于小沙说是小雪姐的弟弟。老板娘又问你天天住这里吗?于小沙说是啊,小雪姐见到老板娘有点惊讶,很快缓过神来叫杜姨好,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于小沙这才打量了下这个叫杜姨的老板娘,看她四十岁左右,烫了一头卷发,戴了一副茶色眼镜,眼睛不大,皮肤很白皙,如果不是略发福,看得出来,曾经也是个标致的女子。
看到小雪有些慌乱的眼神,于小沙知道这位阿姨不是来找儿子的。杜阿姨问,我家人有来过这里吗?杜姨单刀直入,小雪姐说没有啊,那你为什么给你租在这里住?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小雪姐说我弟弟租的啊,我是陪他在这里住,然后就和于小沙挤眉弄眼。于小沙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爸妈给我租的。
在这个时候,杜姨在桌子上发现了他儿子阿寒和小雪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