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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王国

虚空历32555年。

距离震撼无数兽人种族的血腥黎明之战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年之久,而兽人中第一个走出部落制度建立的国家——神佑之国萨诺也在战争与扩张中走过了二十个年头。

萨诺在兽人语中是王权、独裁的意思,这个名字形象生动的表现了这个国家的特色。

在萨诺国内,居于所有兽人顶点的,是自称接受了神启,代表神灵统治兽人的兽皇凯尔。

君权神授,这是凯尔一直向所有兽人灌输的观念,而凯尔本人史诗般的力量则让这一虚无缥缈的说法有了一丝真实色彩。

在萨诺建国的二十年中,由于异兽人与其他兽人种族的矛盾,叛乱是时有发生的事情,然而在凯尔的强势镇压之下几乎没有叛乱能够持续超过一个月。

强大的个人实力配上战无不胜的异兽人大军,凯尔的话在萨诺国内几乎与神谕无异,无人敢反抗这位强大而又专制的皇帝。

而位居皇帝之下的,则是十三位在超凡道路上达到了位阶三的军团长,自身的崛起经历以及对超凡力量的渴求,使得凯尔将“实力即地位”奉为人生至理,在他眼中一切的阴谋诡计面对绝强的实力都只能饮恨败退。

刨除军团长不算,其余可以称得上是上层阶级的便是军队中的各级军官,凯尔并没有设置文官的打算,在他看来这样的职位毫无意义,因此萨诺国内为数不多的十余座城市几乎都掌握在各位军团长的手中,哪怕是广袤草原上的中小型聚落,也同样由军队掌握。

在萨诺的军队中,超凡者并不是什么罕见的存在,虽然凯尔为了防止有人晋升四阶史诗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没有将晋升四阶的知识告诉任何一个人,但一至三阶的知识却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在将自己总结的多条超凡道路传授给异兽人之后,萨诺军队中的超凡者数量显著提升,远超一直在萨诺攻势下苦苦支撑部落联盟。

同时,由于异兽人中超凡者的数量远大于其他兽人种族,异兽人在萨诺国内的地位也隐隐要高于其他种族一等,哪怕是从未踏足超凡的普通异兽人,在萨诺也可以过上不错的日子。

相对而言,除了异兽人之外的其他种族的生活就没那么好过了,战力较强,族中超凡者较多的种族还能勉强保持种族独立,靠着生产工作养活自己,而类似鹿人之类的弱小种族几乎只有成为奴隶一种选择。

在萨诺,奴隶是最低级的存在,承担着繁重的劳役工作却得不到哪怕一丝的回报,不只是异兽人,就连豹人之类的普通种族也完全不将奴隶视为同胞。

在将超凡的力量引入生产之后,萨诺的生产力水平大幅提高,负担所有人民的食物对于这个新兴国家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然而哪怕拥有充足的食物,奴隶也只能吃掺了沙子的面包,住处也是十余人挤在一起的小房间。

可以说,正是靠着对奴隶阶级的剥削,萨诺的秩序金字塔才得以建立,数之不尽的奴隶为这座金字塔奠定了坚实的根基。

种族的仇恨随着萨诺的发展愈演愈烈,尽管凯尔采用血腥手段镇压了一次次的起义,但如今的萨诺就如同被地壳封堵的火山一般,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萨尔草原,荣光之城。

尽管经历了血腥黎明的残酷战争,但二十一年时间过去,如今的荣光之城早已恢复了繁华,并且由于凯尔将荣光之城定位萨诺都城的缘故,如今的荣光之城几乎算是兽人领土上最繁华的城市。

曾经在阿特海姆的所见所闻为凯尔提供了城市建设的思路,虽然当年只是惊鸿一睹,但对于一座城市该如何布局,凯尔已经有了初步的观念,在建国后的这二十年间,凯尔便一步步将自己的设想付诸实践。

在城市的设计上,凯尔模仿了阿特海姆的环形布局,将庞大的城市分为三环,内环为兽皇的宫殿和军队总指挥所的所在地,中环则是平民的生活区,最后的外环,则驻扎着都城护卫军,三环之间由巨大的城墙相互阻隔,以保证各环机能的运转不会相互影响。

在大部分兽人还处于草原群落生存模式的如今,荣光之城的存在可以说是超越了时代。

此时,内环皇宫之中。

居于所有兽人顶点的兽皇凯尔正处于一种奇特的放空状态。

对于史诗级的存在来说,睡眠已经不是他们所必需的生理活动了,通过深度的冥想,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恢复并壮大他们的精神。

甚至若是运气好,冥想的过程中与无尽遥远的神秘形成共鸣,甚至可以从神秘之中获得一些未知的启示。

这种现象在星界中并不罕见,绝大多数的世界最初的神秘便是源自于某些疯子的在疯狂中获得的启迪。

而放在如今的虚空世界,由于神秘上限被封锁的缘故,冥想也成了史诗级存在唯一获取更高阶神秘知识的途径了。

在凯尔的感官中,无尽的血色迷雾将他重重包围,粘稠的血雾从身体各处缓缓融入体内,令凯尔体内的血气愈发强盛。

这是凯尔从神赐的知识中领悟的配合自身【嗜战者】职业的冥想法——【血之呼吸】。

以兽人精血凝练而成的血晶作为辅助,通过精神力构建一片虚幻的鲜血世界,超凡者的精神在其中可以得到充足的磨砺,体内的血气也会在血晶的帮助之下不断凝练,使得超凡者的素质全面提升。

对史诗级以下的超凡者来说,修炼【血之呼吸】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灵魂或肉体受到血气侵蚀,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也只有踏入四阶史诗的凯尔,才能把这种高难度的修炼化作普通的日常锻炼。

“呼……”

深吸一口气,凯尔吐出一道悠长的气息,浓郁的红色雾气化作气箭,飞出数米后才逐渐消散于空气之中。

“可恶,还是没有多少进步。”愤怒的咆哮声在室内回响,震得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不断摇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一般。

自从踏入史诗之后,凯尔也和厄索斯一样感受到了位于道路前方的那道无形屏障。

疯狂的修炼也好,血腥的祭祀也罢,无论通过什么办法,达到史诗级的生命本质却没有一丝进化的迹象。这对于一直以来将力量视为一切的凯尔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一想到建立了丰功伟业的自己,数十年后便会像普通人一般的躺在泥土中腐烂,凯尔心中便充满了憋屈与不甘。

“我是神灵选中的皇者,天生便应该立于世界之巅,甚至有朝一日踏足神明的殿堂,怎么可能死于区区寿命的限制。”

然而不甘却并不能改变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伟大的兽皇凯尔正在逐渐走向衰老。

时光飞逝,如今距离凯尔接受神启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四年,当年朝气蓬勃,满怀着一腔热情想要改变异兽人处境的稚气少年,如今已经年过半百。

岁月的磨刀石将青年的风华逐渐磨平,在经历了充斥着战争,阴谋,叛变,杀戮的三十多年之后,早已失去了当年的某些特质。

尽管晋升史诗时经历了生命形态的升华,但是兽人先天的寿命基础决定了哪怕晋阶史诗,凯尔的寿命也不过一百余年的事实,这对于一位野心勃勃的皇者来说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望着镜子中自己已经有了一丝皱纹的脸颊,凯尔发出一阵剧烈的喘息,多年来的征战在这位战无不胜的兽皇的身体上留下了数之不尽的伤痕,尽管通过史诗级生命强大的体魄将体内的暗伤强行压制,然而这些堆积的伤痕便如催命的厉鬼一般,进一步削弱着凯尔体内的生机。

通过对身体细致入微的感应,凯尔很清楚,要是自己再无法突破当前的关隘,用不了十来年,自己的生命便会走到尽头。

“前路,究竟在何方……”凯尔饱经沧桑的瞳孔中折射出迷茫的光彩,随着年龄的增长,迷茫这种情绪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心头了。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凯尔对人生的思考。

“进来。”

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因修炼而稍显凌乱的长袍,凯尔缓缓让自己的情绪回归平静。尽管对于寿命的忧虑在近几年愈发严重,导致凯尔有时会无缘无故的暴怒,但在绝大多数时候,这位统治了接近三分之二的兽人的伟大皇帝还是能够冷静的处理问题的。

“陛下,来自湮螺城的紧急传讯。”体格健壮的亲卫单膝跪地将一叠轻薄的石板恭敬献上,石板之上写满了一种构造简略的符号。

文字与记录是低阶超凡传承所不可或缺的条件之一,尽管凯尔本人对于文字记录并不感兴趣,但为了超凡能够在麾下的军队中扩散,他还是命人模仿古老的索恩文字,设计创造了一些简单的文字符号,以便于普通人理解超凡的奥妙。

久而久之,当使用的人多了,这种简易的符号便成为了兽人族中的通用文字,哪怕是与萨诺敌对的部落联盟也在使用这种简便的记录工具。

“湮螺城?

那个地方能有什么问题。”凯尔眉头微皱。

湮螺城位于湖之境的最南端,格里芬湖的支流莱纳河与无尽海洋的连接处。

自古以来,兽人大量基本都居住在靠近格里芬湖的广阔草原之上,几乎没有人知道草原外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凯尔在征服了大半的兽人领土后,为了扩大萨诺的统治范围,同时也为了加深对自己所处世界的了解,便派遣部分探索队朝着南部和东部进发。

向东行进的兽人们在经过了广袤的萨尔草原与连绵起伏的格雷尔山脉后,最终被一望无际的沙漠挡住了去路。恶劣的风沙环境、极大的昼夜温差以及撒赫拉沙漠经年不息的沙暴,使得习惯了草原生活的兽人们寸步难进,只得在绘制了简略的地图后返回。

相对而言,南方的探索则要顺利许多,装备精良的兽人探索队跨越了绵延的帕里斯丘陵和尤尼沼泽,最终抵达了无尽海洋的边缘。

尽管从神赐的知识中了解到了海洋的存在,但是当凯尔第一次站在陡峭的悬崖之上眺望那一片蔚蓝的海面之时,他还是为眼前的波涛汹涌所震撼,没有见过海洋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海洋的浩瀚与伟大,在这一望无际的蓝色世界面前,任何生灵都能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为了更好地开发鱼类资源以及探索海洋深处的奥秘,凯尔在莱纳河的入海口处建立了湮螺城,这个名字在兽人语中意为:迎接蔚蓝世界的前哨站。表达了凡人对于无尽辽阔的新世界的向往。

摊开重叠在一起的石板,凯尔仔细的阅读着石板上记述的文字。

由于兽人文字在设计层面上的不严谨,大多数文字符号都能表达不止一个意思,因此绝大多数时候需要由专门的翻译人士对文字记载的内容进行解读,但像城市间的紧急传讯这一类机密信息,自然不能随便透露给一些无关人士,是以凯尔也只能亲力亲为。

幸好,对于四阶史诗的超凡存在来说,高速运转的精神让他们的解密速度远超常人,否则光是每日各个城市传递来的信息,就足以令凯尔烦不胜烦。

“兽皇陛下亲启,很抱歉占用您珍贵的时间,然而此次发生的事委实超过了属下所能处理的极限。

昨日黎明之时,出海捕鱼的渔民们于近海处发现了一只巨大的怪物,形状类似章鱼,但体型却足有三层阁楼的大小,在渔民发现巨怪之时,它已经死亡了许多时日。

属下一开始以为这头巨怪仅仅是一种我们从未发现过的海洋生命,为了检验其超凡特性,属下命人将其分割。

在巨怪体内我们发现了一个与吾等兽人体貌相似的生物,只是四肢更加纤细,体毛稀疏,而且没有明显的兽化特征。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这个被巨怪吞噬不知多久的生物竟然并未死亡,尽管生命体征微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依然处于存活状态。

在此未知生物的身上我们发现了一枚内部镶有特殊符号的晶石吊坠,经军中超凡者检测其内蕴含着某种未知的庞大能量,远超目前已知的任何神秘素材,属下推测这或许就是那未知生物被吞入巨怪腹中却未死的原因。

因为此事涉及到高阶的神秘物品,按照陛下的命令属下已命人将晶石吊坠随通讯石板一同送往荣光之城。

那未知生物如今依然处于昏迷之中,还请陛下示意吾等将如何处置。”

修格敬上

“晶石吊坠?人形未知生物?难道跟‘精灵’有关……”

凯尔握着石板的手猛地攥紧,一道道裂纹在石板上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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