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已经出了戍城地界,左左岸却还在琢磨着进城门时的事情,“唉,那些人伤的很重,估计是不行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杀,想想还真是冤枉。”
墨子非冷然答道:“会有人死,但绝不是他们。”
“啊?不是他们?五哥,这话怎么讲?”左左岸顿时来劲儿,回身追问墨子非。
墨子非没有讲话,示意左左岸可以自行去问问丁零,左左岸看了一眼车外,挥着马鞭儿、哼着小调,驱赶着马儿前行的丁零,突然没了继续想问下去心思。
其实,并非左左岸不想问,只是他怕这丁零再冒出什么奇离古怪的想法来,折腾的他手足无措、尴尬至极,却偏偏又寻不到怼回去的缘由。
正在左左岸神游之时,丁零猛地掀开帘子,问道:“左左岸,距离军营还有多远?”
左左岸不由一惊,结结巴巴道:“翻……翻过前面的那座山便基本上到军营。”
听左左岸这么一说,丁零突然有些期待快些到达,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平日里书本上所描述的古战场的情形。一瞬间,那好奇心像是春风后的嫩草芽,迅速疯长起来。
离开戍城的第二天傍晚,马车刚走出山谷不久,突然从四周围冲出一队弓箭手团团围住,速度极快,个个训练有素。
丁零的手伸向后腰,握紧了手枪。
这时,身后传来了左左岸的声音,“丁零姑娘莫要紧张,这是我殷朝士兵。”
丁零轻允了一声,这才放开了手里的枪。
左左岸解下腰间的玉佩,伸出车外,只见领头的那人,向身后的兵士挥手示意,众人一股烟般迅速消失在了远方。
之后,马车前行了约莫三里地,丁零这才看到了左左岸所说的最终目的地。
而马车这才出现,军营门口的弓箭手一如从四周铺洒而来的米粒,用极快的迅速形成较为规律的阵势截住了他们所乘坐的马车。
丁零眼睛紧紧盯着行动整齐划一的弓箭手,问道:“左左岸,刚才的那些士兵没有报信回营地吗?”
“嗯。”
“为何?”
“我特意嘱咐过他们,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我和五哥的行踪。”
“我说呢,他们再傻也不至于会围攻自家的主子呀。不过,这些弓箭手看上去还是蛮不错的,队列整齐,行动迅速,心神俱佳,彪悍的很。”看着前面犯着银色冷光、齐刷刷的箭头,丁零兀自赞扬着,完全忘却让墨子非与左左岸下马车样子。
“说完了没有。”开口的是墨子非,僵硬的话语里透着极其明显的不耐烦。
“哦,你不提醒我,我倒真给忘了。”丁零撇撇嘴,跳下马车,赶忙去扶墨子非。
而这墨子非刚从马车里出来,还未露全脸儿,眼前几队弓箭手“刷”的一下起身,收箭,下拜,动作流利,一气呵成。
“参见贤王殿下、瑞王殿下。”声可惊天动地,音却整齐似一人。
墨子非下了马车,没有任何表情言语,大手推开了丁零,一甩宽袖,径自走向营帐。
丁零略懵,怔怔的看着,明明眼睛看不到,却还大步走的特别溜儿的墨子非,心下一凉,直觉顿感不好。
难道,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这墨子非的脚丫子才刚踩到自家的地盘,脾气就这般的大起来了呀。
既然这么嫌弃她,当初干嘛要让她救。
不对,人家当初也是要各行其道,是她丁零自个厚着脸皮要救人的。
但是就算如此,谢谢也是该说一声的,不是吗?
难道这又要实行最初的计划,自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丁零站在原地,兀自琢磨着。
突然一脑袋激灵,想起那说好要竭尽全力报救命之恩的左左岸,正欲张口,却感觉身侧有一人影迅速靠近,分分钟便挡住了整个落日霞光,把丁零笼罩在了一片黑灰色里。
丁零抬眸,却见彪形壮汉像一木桩一般,面无表情的杵在了她面前,隔断了她寻找左左岸的视线。
“大哥,你谁呀?干嘛堵住我的去路?”
丁零问,而那壮汉却不做任何言语,就是杵在哪里,亦不做任何移动。
丁零气呼呼的说道:“你不走,我走,这总可以吧?”
果真,那壮汉真动了。
只是,丁零向左,他便向左,丁零向右,他便也向右。
丁零气的直跺脚,大声嚷嚷道:“喂,你这人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有病?没完了,是不是?”
那壮汉还是一声不吭,岿然不动。
“再不让开,小心我抽你。”丁零说着从后背取出了马鞭,作势要打人。
这时,有一约摸五十岁左右的半老将军,迈着沉稳的步子,从那壮汉身后不急不慢的走出。
丁零收起了马鞭,回眸细瞅着来人的着扮,寻思着这老家伙到底是哪门子神圣。
老将军却开口问道:“请问姑娘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小女丁零。不知老将军如何称呼?”丁零琢磨,不管对方是什么来意,礼数周全,客气些总是好的。
“姜健,贤王麾下右将军”
丁零指着面前石杵子一般的壮汉,问道:“那姜右将军,试问您这是何意?”
那姜健倒也直爽,捋了捋下巴的山羊小胡子,颇为得意的回话说:“既然丁零姑娘不知,那本将军就再与姑娘说道说道,作为女子,丁零姑娘怎会不知,女子不得进入军营,否则会带来不祥的说法,所以,还请姑娘明理,止步于此。”
“会带来不祥?”丁零复问。
“是。”那姜健回答的斩金截铁。
丁零听后,怒然问道:“那姜将军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可曾看到过哪个女子给军队来带不祥了?”
“这……”
“再说,这偌大的军队,难不成是怕被我一女人毁了不成?难道你在质疑你们贤王的统帅全军的能力?”
“你……你……你……”
丁零的话咄咄逼人,也丝毫不给姜健辩驳的机会,继续追问道:“还是说你本就觉得女人便是不祥?如果女人便是不祥,那你家中妻女、老母可也算不祥?还是你意在诋毁当今皇后祸国殃民,给整个国家的带来不祥?”
“你……你怎这般蛮横无理,竟然敢污蔑本将军……”
“是将军你说女子不祥,难道不是我吗?”丁零腰板挺直,澈亮的眸子迎着姜健的目光,气势凌厉。
“自古……军中就有女子不可擅入军营的军规……”
“那请问将军,女子入不得入军营,这在哪款哪条?劳烦将军说与我听听。”
这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姜健竟然被丁零问的结结巴巴起来,憋着脸,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右老将军,莫不是人老记忆差,记混了?”丁零故意把话里的“老”拖了老长,戏谑的问道。
“你……”姜健手指直指丁零,一副快要被气炸肺的模样。
“看来真是人老了,要不然,作为一名右将军,怎么能连自家军规都能记不起来。”
姜健的脸上红白交替,跟随的兵士无人敢言语,唯有丁零笑的开怀。
“本将军说了的话就是军令,我说女人不能进军营,就是不能进。”姜健终是开了口,只是这话说的连他自个都觉得理不直气不壮。
“你说的话就是军令呀,那贤王算什么?”
“你——”姜健气急,真心恨不得立马撕碎丁零的嘴,但是又觉得他一贤王麾下堂堂右将军,岂能与一女流之辈动手,这事如若传出去叫人知晓,往后让他的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