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吗,我老家其实也有类似邪门的事。”
“真的吗?”刘世文一听就来精神。
“当然了!我小时候啊,老家村头也有一口井,那井周边一到半夜就会发出怪声。有的时候‘吱嘎吱嘎’的,有的时候‘咚咚咚’。但等天亮鸡鸣的时候,那声音就会消失不见了。倒霉的是,我家离那住得特别近,声音听的自然格外清,难熬的时候,都能把人从梦里吵醒。”
“我去!这么邪性?”
“可不嘛!不过好在,我邻居家的小哥命特别硬。他的奶奶之前是个神婆,自己好像也会法术!就记得有一天半夜,我又被那个怪声吵醒,害怕得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就在这时!就见隔壁小哥一声怒骂,提着他那柄祖传的桃木剑就从家里冲了出去!”
“然后呢?”
“然后,我听到一声巨响,之后又是‘乒乒乓乓’一串响。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声音就停了,手里的桃木剑断成了两节,而且满脸满身都是血!也就是自那之后,那怪声便再没出现过了。”
“我去!真是个狠人……”
“当年我对他,崇拜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不过这事,一直在心里憋了好多年,直到长大些,才终于鼓起勇气去问他,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他怎么答的吗?”
“怎…怎么说?”
“他告诉我啊……”许文柯声音压的低低的,好像在说一件极为隐秘的事。唐毅和刘世文不自觉的就把脑袋凑过来,聚精会神的听。
“他告诉我……住井边的陈大爷,放完羊从来都不记得栓,结果羊也不老实,一到半夜就撞门。那天他实在忍无可忍,提着剑就要去理论。谁知道天太黑,出门就摔了个狗吃屎,不仅木剑断了,脑袋上还擦破了皮。陈大爷半夜见到这么个血人,吓得够呛,这才每晚都把羊栓起来,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可怕呀?”
“噗!”唐毅一下就乐开了。
刘世文听了也是“哈哈哈”的笑,笑过之后,却马上换上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正经表情。
“许导啊,你真的变了。昨天接到唐毅电话,说你出事后失忆,就好像变了个人。当时我就在想即使失意了,一个人又能有多大变化呢。现在看,我果真都快不认识你了。”
“呵呵。”许文柯马上自我反省,刚刚的表现一定是与宿主之前的性格反差太大了,看来应该收敛收敛。
想着就露出敷衍式的假笑,“可能是死过一回,就想换个活法吧。”然后直接茬过话题。
“反正呢,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是向来不相信的。至于投井案为什么波及那么多人,剧本里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你答案了吗,什么恶灵捣鬼,其实都是人祸罢了。”
“剧本是你写的,当然随你解释了!反正对于你的观点,我仍持保留意见。”
三个人一路聊天,走走停停。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四周环境就逐渐变得整洁有序一些了。
“你俩先别说这个,剧组马上就到了,我有个正经事情。”唐毅打断两人的对话,拉着许文柯开始认真的叮嘱:“咱们剧组打从开机那天起,气氛就不太好。这才拍了小半,你就玩失踪,很多人都是有情绪的。所以你失忆的事,最好还是瞒一瞒。现在除了世文和我可再没人知道,一会和大家见了面,千万记得多搂着点。”
“行,我尽力。”许文柯话说出口,突然又有些犹豫,“不然照片和名单,你再让我过一遍?”
话没说完,三人前面的小院里,就走出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呦,这不是我们的许导嘛!这是终于舍得回来了?”
“难怪人家说,天才都是独树一帜的。至少电影拍一半突然玩失踪的导演,我还是头一遭见到。”
许文柯努力的回忆,记起个子高的是剧组灯光师王子诠,矮的是道具刘云笙。
刘世文也是义气,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撸起袖子就要往上上。
“特奶奶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唐毅见状赶忙拉住他,对着两人道:“王老师、刘老师帮忙通知一下大家把,半个小时后,咱们在许导房间里开个创作会。”
听课这话,这才让两人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许文柯经这么一闹,终于算是见识到了,这剧组果真怪的很,怕就是猜中了宿主生前是个性子软,不愿意和别人计较,所以就使劲照着软柿子捏。
他记得之前有个名导演,在电视节目里开玩笑似的说过,导演其实是剧组里最无能的一个,他们什么都不用会,就能把所有优秀的人指挥来指挥去。
前世许文柯曾做过一次群演。进组后,印象最深的就是,导演脾气臭的要命,但即使骂了那么多人,大家对他还是很尊敬。
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吃盒饭的时候才从主创嘴里知道,导演们表面上的暴脾气,更多是压力下的无奈之举。
因为导演们从电影立项的第一天开始,就要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
拉投资、搭班子、改剧本,然后才能一点一点的实现自己的想法。可就算如此,任何一个小失误,都可能导致预算的超支,拍摄周期的延长。
每天提心吊胆害怕发不出工资影响士气,担心一句话不对就让投资人撤资,一不留神就导致项目流产……
所以很多人都愿意理解他们,甘愿让导演成为剧组的灵魂,领着所有人前进。
但所有的信任都是双方共同营造的。优秀的导演更不会恃宠而骄,他们不仅隐藏自己的沮丧与恐惧,还会尽最大的努力鼓舞所有人。
许文柯虽然没有见过宿主,但从唐毅那些小心翼翼的言行中就能确信,宿主没有这样的担当,更付不起这个责任。
也许他确实是影像的天才,但却真的并不适合做导演。
不过好在现在的许文柯已经变了,至少脸皮绝对有够厚。
就如此刻,即使有一屋子冲他翻白眼的剧组成员,他一样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微笑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