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回去过我的高中校园。
因为我不知道将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载满我曾经生活的地方,而且当只有我一个走在满是陌生面孔的巨大的空旷的校园时,心中肯定斥满了忧伤。并且最重要的原因是围墙太高,我爬不进去。
我曾一度的跟门卫较劲,可不知是岁月单独对我的“优待”还是门卫的眼睛太毒,就一口认定像我这样老态的不可能是高中学生。
或许,有些重要的美好的唯一的回忆都会被一个地方牢牢困住,并修高围墙,派人把守,不让我们去轻易翻动,如果硬要翻阅回忆,只能翻越墙壁,并刮烂衣服。况且我认为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进去。我还没做好拾起生命中最重要的回忆并直面正视它的准备。像以前,现在,或许还包括以后一样,我不敢下决定。也况且现在衣服越来越贵…
我们总是想以最轻的代价换取对自己最好的局面,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谈价的对手是谁。可有句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也难怪,我们总是失败。
我不知道哪一天会回去努力翻墙,会不顾门卫的大棒,猛头前进,也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曾经的已经失去的那一份生活,但只要是锁,总有会开的一刻;只要有门,总有能进的一天。
愿以后的我们,都可以找到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去一往无前的翻越墙壁。
当然,门卫好说话是另一回事。
我有时会忘记自己平时认真反复记着的事,像自己不曾做过一样,像做了一场较为真实却醒来不觉的梦一样。我已经记不住了。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感觉到自己的衰老,真切的感觉到身体的某个细胞开始变得迟缓失去水分变淡最终消失。
在某天下午,我午睡醒来,睡眼惺忪,忽然看到自己的手臂上布满老态的痕迹和皱纹,手背上的条纹空前的深刻和清晰,我怀疑自己一觉睡到了老年,或是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动了我年龄和身体的手脚。
睡眠是最不安全的。
刘亮程在《一个人的村庄》中说到:人一睡着,身体就不是他的了,身旁的女人、孩子也不属于自己了。
睡眠是一堵墙,隔绝意识和生活的一堵翻不过去的墙。你身边的人可以在你睡着的时候对你做任何事。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说到:睡眠同样是死的样品。说不定在你某次睡眠的时候,居心叵测的人动了你的手脚,而你浑然不知,这多可怕。所以我偶尔会认为失眠的人不是受罪,他在提防着自己短暂宝贵的生命,在每一个不为人知的悠长的黑夜里。
在一切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清晰的感觉到衰老在我身体上动的手脚,身体是我的,我感觉的到的。
在老家的某天下午,我午睡醒来,阳光刺透窗户洒在我身上,周围一片寂静,我看到空气中无数的灰尘排着队在阳光下慢慢浮动,如同时间凝固一样,我茫然的坐在床上,一时竟想不起自己在哪。
我以为认真反复的去记一件事,就能慢点忘记;以为写好一篇文章走路就能抬起头;以为骑着属于自己的摩托车旅行就能变英雄,至少是落寞英雄。但忘记最快的反而是用心记的,走路不抬头得撞电线杆子,而英雄,从不落寞。
我已经开始忘记平时认真反复记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