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他躺在树上,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看着月光,瞄了一眼树下的一个人、一头猪、一个毛胡子满脸的糙汉和一匹雪白的马,伸手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里,全无睡意。
天上的星星有规律的闪着,大树支端的树叶已经有了一层细小的露珠,他又撑起身子,朝那个看起来很清秀的人看去,那人正蜷缩着身子妄想以此抵御月光的冰凉,他轻巧的翻下树,落地无声,从行李中摸出一件皮毛轻轻盖在那人身上,站在一旁的白马朦胧的眯开眼睛,他对马温柔的笑笑,白马安然睡去。
他又看了一眼那人,忽然想起五百多年前的一个人,也是这样的深夜,他跪在塌下,静静的看着那个人睡觉,趁着那人翻身的当儿,弱弱的叫了声,“师傅!”。
他猛的直起身,想去看看那个他呆了十年的地方,十年在他的生命中不算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那时的辰光,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他打定主意,伸手从耳朵里掏出一件物什,变做棍棒大小,绕着树下的一行人画了个大圈,又四下看了看,仍觉得不放心,在身上扯了几根毫毛,吹了口气,几个与他一般无二的猴子立在圈边,他放下了心。原地一纵,登时消失不见。
他站在一个洞口前,旁边那块刻着洞院名称的石头依旧耸立着,他满怀希望的上前叩了叩门,像以前一样垂手站在一旁等候,过了好一会,他才推门而入。他多么希望洞府里一个老者正中坐着,底下坐着他三十几个师兄,那老者眼睛都不睁的说到:“悟空,你又到哪里胡玩去了?”
可现实是,荒草长得已有齐腰高,府顶瓦片碎的不成样子,仿佛只有月光和时间会到这来,尽着自己的本分。
他向当年师傅的卧房走去,好像时光错乱了一样,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猢狲,脚步轻轻的,怕惊扰了熟睡的师兄们一样。
窗纸已经腐烂,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他推门而入,蛛网随意的到处铺着,床上尽是灰尘,桌凳四分五裂的躺着,他定了定神,深呼一口气,顿时像着了魔法一样,恢复成他当年走时候的模样,月亮已经西尽,黑暗即将退去。
是时候走了,他退回院子,念了个咒,分出几个他,朝着四面八方磕了三个响头,走出洞府,合上府门。又一纵身,便已回到树下。同时,他刚用仙力恢复的洞府又恢复了破败不堪的样子。
“呆子,还不醒?!嗯~”他拧着那头猪的耳朵叫道,那清秀的人制止道:“悟空,快别闹了,赶路吧!”
刚出的太阳红彤彤的,一如他学会筋斗云时在天上看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