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虞锦从段无妄身上偷走了金色羽箭,可是谁知,金色羽箭竟然会被人利用调动铁羽卫袭击大臣,以此嫁祸誉王段无妄。而从虞锦这里偷走金色羽箭的人,正是虞屏。当程衣陪同保护虞展石之时,遭受了蒙面人袭击,断曲洒落迷香在那蒙面人身上,虞锦顺着迷香查到了虞家佛堂。而掩护蒙面人进佛堂的人便是虞屏,那蒙面人拿着金色羽箭引诱虞锦进入密道企图炸死虞锦未遂离开后,从此失去线索。
虞屏缠着虞展石,非要他同意自己出入虞家到梨落庵,也是因为便于行事。再后来,虞锦在奕王府遇见的那名蒙面女子,也正是虞屏。只是那时虞锦心存怀疑,所以用花来试探虞屏,虽然虞锦见到虞屏脸上并未有任何红斑,也明白虞屏当日在程裳跟前只是放了一个烟幕弹,让人错以为她见花粉长红斑,以混人耳目。
很明显,躲在佛堂的人那个蒙面人,是奕王,对程衣下狠手的那个蒙面人,是奕王,在天容阁,向铁索上的虞锦发来暗器的那个人,也是奕王。
只是虞锦不明白,奕王由何时起开始掌控起虞屏来,而虞屏又为何甘愿听从他的差遣?毕竟,奕王一直远在封地平度,虞屏又在阳城虞家,即便虞屏时常以敬佛祈福之由溜出虞家,也来不及往返于平度。
所以,虞锦料定奕王应该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早在自己扶着昏迷的他进府见他受尽冷遇为他不公的时候,他便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段无妄见虞锦脸上阴沉不定,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悲痛,于是说道:“你如若坚信你妹妹没死,本王就再命人彻查,找出你妹妹的下落来。”
虞锦情知段无妄这只是安慰之词,也不说破,只淡淡说道:“那只有麻烦你费心了。”
段无妄见虞锦说得客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想不出什么话来消散她的烦忧,于是便将这些日子,与石相的明争暗斗告诉了虞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宛如一道惊鸿,将虞锦混沌的心劈裂开,虞锦霎时之间明白过来,石相究竟是为何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了在狩猎场上权倾朝堂的石相对着一位落魄皇子放低的姿态,也明白当宁王为奕王求情留在阳城时石相的紧张神情……却原来,石相乃是奕王的生身之父。
念及此,虞锦冷笑出声,问道:“奕王呢?是不是每日进宫去看望慕容皇后,再然后就回奕王府毫无作为?”
段无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虞锦说道:“其实,你心里早已明白,奕王没有旁人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吗?他以各种血缘亲情做依附,不费吹灰之力就调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布下通天之局,慢慢收拢,慢慢消除每一个他以为伤害过他的人。”
段无妄却似是不愿评价此人,避重就轻地说道:“虞家之难非奕王所为。”
虞锦冷笑,说道:“可是,他也参与其中,是他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石相,是他任由石相推动了阴谋的车辕朝前滚动,是他在暗潮汹涌之下却仍旧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不是吗?”
“如今,你这个金玉公子怕是做不下去了。”
“无妨,我现在这样子,做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虞锦情绪低落,段无妄劝慰道:“等回到阳城,本王会让师傅为你诊治,本王相信你会恢复功力重新拥有傲人之姿。”
虞锦摇头,苦涩地笑着,说道:“看来你可能不清楚,我服下的这枚化功散,正是你师傅的手笔。”
段无妄大惊,眼底尽是不可置信,紧紧握着茶盏欲要捏碎,虞锦轻轻地从他手中拿出茶盏,搁在桌上,淡淡说道:“我师傅曾经对我说过,乾坤门百余种绝学中,你师傅除去武功外,还潜心习得医理,炼制各种丹药,断曲也喜欢炼制丹药,可是比起你师傅来还是差得远。你师傅曾经炼制出一种含有微毒的化功散,不伤人性命,可这种化功散唯一的短处就是服用之人武功越高,毒量就反激得越大,渗透到全身各处筋脉,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昏迷经月还不能醒来的原因。你师傅也曾想过,我有可能会中毒太深,就此昏迷下去直至身体各处衰竭死去。于是便又配置了另一种药丸,可以让我苏醒,却依旧不能恢复我的功力。”
“你是说,本王从石相手里拿到的那枚药丸?”
段无妄说罢,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来,披在虞锦的身上,扶着她坐下,眼底却有深深的愧疚之情。
“你不必愧疚,你师傅只是你的师傅,他也有自身的羁绊,他也有难以割舍的亲情,你是他的徒弟,可奕王总归是他的亲人,这一点上,我倒是理解他,他算是变着法子保住了我的性命。如果不是他提供了这枚化功散,或者我遭受的就是筋脉俱断的苦楚,再或者就是横尸狱中。”
虞锦说得平心静气,段无妄看着她眉眼间淡淡的些微情绪,说道:“你变了。”
虞锦挑眉,轻笑道:“是说没有以前那样睚眦必报?还是没有以前的尖酸刻薄?”
曾经以为近在咫尺的心爱女子,还未及展开追逐,便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近了另一个人的身边。从此即便她在眼前,也只能心怀祝福,愿她与另一人携手天涯白头到老。
“总之,这样的你,很好,太子他很有福气,”段无妄口气中都是无尽的艳羡之情,感慨说道,“而本王却连争都不能去争,除非……他待你不好。”
“可惜誉王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李润从院落外走进来,看见椅子上坐着的虞锦时嘴角抿起一丝微笑,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随手扔给身后的平生,几步便走近了虞锦身边,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察觉到她的手微凉,于是便紧紧握住,轻声责备道:“手这么冷,仔细着了凉,你的身子还需要再调养。”
虞锦还未曾答话,便见段无妄紧紧盯了自己一眼,突然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何必呢?”
“懒得跟他罗嗦,每次来都弄得院子里一股酸气。”
李润的话将虞锦逗乐,虞锦任凭他牵着手走进屋里,说道:“也幸亏他来这一趟,总算让我明白这一切因何发生。”
李润微怔,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谁是幕后之手,谁是幕前的表演者。”
“说来听听。”
虞锦却摇了摇头,说道:“难道你心里就没有定论?”
“有无定论都无关紧要了,我已经上书父皇,等我回阳城后再行定夺,只要青州局势稳定,我们便即刻回阳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