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病床上一位奄奄一息的老人,温柔的抚摸着守在床前的女孩,那双昏黄浑浊的眼里全是不舍和挂念。
“奶奶。”
“没事的,丫头一直都在。”
坐在床边的女孩,紧握着老人那被岁月雕琢的双手,看着老人的眼眸中蕴含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四目相对,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不舍与悲伤的情绪,渐渐的,老人闭上那双不舍的眼睛,旁边柜上的心脏检测器,屏幕上跳动的小点也安静下来了,化做了一条平稳的直线,并发出了急促刺耳的警报声,原本停留在门外的那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纷纷涌入了狭小的房间,拿着自己手中的仪器,仔细的为床上躺的老人检查,忙活了一阵,他们知道结果,可还是不甘心,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领头的医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对女孩说了一句“节哀顺变”便各自离开了。
不是他们冷血,这样的生死离别,他们也不想看见,他们是医生,而不是神,能力有限,只能做到尽力而为。
原本守在床边的女孩,在医生们走后却突然的笑了,她的笑容很苦涩,也笑的很悲凉,原本强忍在眼眶里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要钱的掉了下来,因为在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离开了……
她的父母因为感情不合,而和平分手,为了另得良缘,就把她暂时留在了农村的爷爷奶奶家,虽然每月定期打钱,每年偶尔也会聚聚,可是她对他们并不算亲昵,在她眼中,爷爷奶奶就是对她最好的人。
爷爷百年归天,走的安详,可是奶奶却因为病痛,不得不忍受病痛折磨,痛苦离去。
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林晚的心中百感交集,如同厨房里的调料罐打翻了一样,五味杂陈,而这个名字也是奶奶取得,奶奶喜欢那些唐诗宋词,在她母亲生下了她之后,奶奶可是左思右想,既好听寓意又好名字,的最后选择用唐代诗人杜牧的那首《山行》取名,原因是因为在去名字的时候,他们将那些写好名字的红纸放在了她的眼前,可是小林晚都没指,反倒是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一张废弃的,而林晚这个名是她自己拿的那张纸上写的,而奶奶说,她和这个名字有缘,而在这之前,爷爷奶奶可是整理出了好几个不错名字,没想到最后却选了一个淘汰了的,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想起这里,林晚又不禁得笑了,唇角勾了出优美的弧度。
吱呀~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走进了一男一女,为首的是个男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两鬓也有了几缕斑白,看起来有些苍老,而这人是林晚的父亲林涛,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是林晚的母亲江燕,在门口还停留着一男一女,他们算得上是林晚的继父继母吧,门外的两人,只是静静地站在外面看着屋内的三人,并没有要进来的举动。
林晚看着眼前的二人,犹豫的要不要说点什么,做了一会思想斗争的林晚,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奶奶……”
“奶奶走了,去找爷爷团聚了,她终于不用再受到病痛的折磨了,所以你们现在需要怎么做。”
林晚抬起头,用隐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着疑问、彷徨、迷茫、悲伤,以及内心深处的疏离。
林晚很明白自己心中的感觉,她并不讨厌他们,当然也不喜欢他们,算得上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小晚……”
站在男人旁边的女人,温柔的喊了一声林晚,微张的嘴唇似乎有许多话想要和眼前的这个少女说,可犹豫了许久,说出来的却是“别难过,奶奶的葬礼,我和爸爸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哦。”
一个冷冰冰的字,从少女的嘴里吐出来,堵住了女人原本想要安慰她的话。
江燕看着疏离自己的女儿,她也知道自己亏欠了她,同样也亏欠了自己的母亲,很明白自己的女儿不太喜欢自己,作为一个母亲,面对自己女儿的时候,她也是心中有愧,所以她也不指望林晚能原谅自己。
走到门口的林晚,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病床上已经没有心跳的奶奶,又偷偷的瞅了一眼站在床边的父母,转过头,用手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在内心里对自己说:“奶奶已经不用受到疾病的痛苦,也和爱她的爷爷团聚了,所以要开心,不能哭。”
尽管如此,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塞了稻草一样堵得慌,心也疼的不能呼吸,看了眼周围的眼睛,咽下内心的悲伤,转身走出来病房,离开了医院。
回到老家的小镇上,林晚的父母用了传统的土葬,请来了一些个先生来举行葬礼仪式,请他们来安葬自己的母亲。
小殓……
报丧……
奔丧……
停灵……
守灵……
待到大殓的时候,林晚只能跪在灵前,看着哪些主持葬礼的先生们把奶奶抬进灵柩,再用钉子,一颗一颗的钉在棺木上,进行封棺,林晚虽然很想去阻止他们,想把奶奶抱在怀里,可是理智还是告诉自己,奶奶已经睡了,不要去打扰她老人家休息了,毕竟劳累了一辈子,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一觉了,看着这一切的林晚,眼泪无声的从发红的眼眶里滑落了出来,滴落在了手背,摔得粉碎。
在出殡的日子里,抬夫们抬着装有奶奶的灵柩,去了一块先生算好的风水宝地,而那块地,正好就是爷爷旁边,如今奶奶就要长眠在爷爷的身边。
帮着一起守过了头七,那些个姑姑、婶婶、叔叔、阿姨啥的也都散了,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工作,他们请假的时间不允许他们停留太久,就连林晚的父母也是如此,眼看大家都要相继离开,在走的前一晚,林晚的父亲找了她,问她愿不愿意过来和他们一起住,林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有自己的看法,而回绝他们的理由是,她要守着这个老房子,守着这个拥有她和奶奶回忆的地方。
林晚她也不是什么小孩子,父母也尊重孩子的决定,话虽如此,父母还是给了林晚一张银行卡,好每月给她打一些生活费,看着递在自己眼前的卡,犹豫着接过,看着因为自己接过卡而放松的父母,林晚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的眼中闪过一缕紧张与小心,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林晚连忙低头,敛去心中的酸痛,谢过父母的一片好心,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紧紧攥在手心的卡,也莫名觉得有些烫手。
其实在她的心中,还有一个不想离开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里离爷爷奶奶长眠的地方没几里路,也算的上是比较近了,可以时不时地跑去看看。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过去了三个春夏秋冬,林晚也渐渐的从悲伤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过在她读完初中之后,她就辍学了,并不是她不喜欢读书,也不是她一时冲动就辍学,而是因为一些在别人眼中微乎其微的某些个校园暴力,她离开了那个所谓的乐园、天堂,回了农村的小镇,在那里算是彻底放飞了自我,闲来没事就种种菜、养养花、钓钓鱼。
在别人眼中,她就是用每月父母给的生活费和当初奶奶开的杂货小铺,在家混吃等死,却无人知道她一个因为怕被坑,就任性不签约的游戏主播,靠着自己绝对的实力给自己涨粉,在不直播的时候,抽空也给别人代打一下,在软件上接个游戏订单,王者带飞、带妹吃鸡,轻轻松松月入过万都是小意思。
日常当个宅女宅在卧室的林晚,今天难得的把小店来了一次大扫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彻彻底底打扫完了之后,林晚在一个纸箱里发现了好多的种子,像什么西瓜、芝麻、小麦、水稻、玉米、辣椒……一大堆的,就连林晚自己都不记得这是啥时候买回来的,抓了抓自己的脑壳,皱着眉头,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有些烦躁,想着要不要把这些东西都扔了,但是吧,这些种子平均也才有2年,都还在保质期内,还能用,扔了也怪可惜的,都是钱啊,身为一个懒癌晚期的患者,林晚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大不了每样都种一点,能发芽还好,不能的话,就当种个寂寞吧。
慢慢的,温暖和煦的阳光也渐渐的回到了山谷,把天边晕染成了一副华丽的油画,直到夜幕降临,天边的满月就好似神灵睁开了眼睛,看着人世间的苍凉。
站在窗前的林晚,看着天上那如同伤疤一样的星空,感叹道:
“果然啊。”
“只有在乡下,才能看见也样美丽的夜空。”
发了会儿呆,林晚回到了自己电脑前,看着旁边的照片微微一笑,那张照片是她和爷爷奶奶的合影,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在也很健康,拉开凳子,坐在了电脑前,熟练的登录游戏,这是她接到的一个代打的订单,任务是要这个号上王者,看了眼现在已经九点多的时间,又看看这钻石级的段位,扶额啊,不过又想想这个单的含金量,值了。
直到玩到了凌晨四点,林晚终于关闭了电脑,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昏涨的眼睛,脑袋也晕晕沉沉的,难受的很,休息了一下,林晚站起身,强忍着到头就睡的冲动,以最快的速度摸到卫生间,去洗脸、刷牙、上厕所,然后打着哈欠就往床上一扑,投入了床铺的怀抱,被子也不盖,直接就沾床就着,睡的四仰八叉的,毫无形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