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为了让杨聪聪彻底放心，鸢儿不厌其烦地向对方承诺着，不免回忆起搭档们晚上善意的忠告来。可不是吗，他们凭什么老说什么要提防小心眼的男人呀，小心眼的男人吃起醋来最无厘头呀之类。
没准包含着“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妒人有笑人无”的酸葡萄效应呢……
话说回来，亲爱的还真算得上是个标准的“小心眼男”呢，连搞都没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就随便生气！当然，即便当时问了，自己又该如何回答他呢？伤脑筋啊，总不能告诉亲爱的，蓝氏制药董事团成员栾凤娇女士对面坐着的，其实是“打劫”过自己两次的怪侠“小龙”吧……否则一旦亲爱的问起“劫财还是劫色”或者“小龙？小龙是谁？”之类的问题，本小姐岂不就越描越黑了吗？
“鸢儿这辈子只爱亲爱的一个男人就够了……”为了防止杨聪聪胡思乱想睡不着觉，颜鸢儿竟然一本正经地向对方诅咒发誓起来，就差没说诸如“天打五雷轰”“烂心肝烂肺不得好死”之类上不得台面的混账话了。
“我也是……亲爱的困了吧，乖乖睡觉，想象着你枕着我的肩，我给你哼支宛转悠扬的催眠曲，名字叫做“遥远的夕阳”！是的，曲名就叫“遥远的夕阳”……只有曲没有词的那种……”看样子，杨聪聪那头一触即发的导火线在鸢儿的温柔攻势下总算逐渐归于平息了……
萧飒沓站在一座陌生城市空旷地面上的玻璃亭子内，在光线忽明忽暗的掩映下，印入眼帘的是层峦叠嶂的山形，环绕周漩的江水，雄伟桥梁的影色，以及对岸林立高楼的灯火群，整座城市犹如一幅绚丽多姿的曼妙画卷……
转瞬间，眼前矗立在山水之间的现代化建筑群忽然变成了一片宏伟巨大的宫殿群，一位身材魁梧古代造型的贵族男人缓缓朝自己张开双臂，从其形容装扮不难判断出唐朝的影子，是的，那个对萧而言具有特殊意义的朝代。不知何故，周围华丽的彩色开始逐渐黯淡，逐渐变得单薄和单调，从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沦落为黑白分明的呆滞时空，那个迎面而来的男人却依旧看不清面目……
“等我，我来了……”男人激情洋溢地迈着他那霸气十足的步伐……
虽然萧飒沓竭力抗拒着，惆怅着，不愿想念起对方的名字，但唐朝太子“李承乾”这几个字终因近几个月来的魂牵梦萦而早已雕铸在了心房之上，跟他之间的孽缘却始终挥之不去……
李承乾……害我被他老爹李世民灌下毒药身亡的冤家……
待到好不容易看清李承乾的笑颜，对方身上却忽然现出了女人的姿态，手中握着一把闪着银色光亮的短刀，此刻失掉了端庄贤淑的女儿风采，如狼似虎地朝自己的方向奔将袭来！
那女人由远及近，穿戴都是清宫格格打扮，竟跟鸢儿丫头的相貌一模一样！
“丫头，丫头！”萧内心稍感慰藉，当即竭尽全力呼喊对方的名字。
但对于来自搭档声嘶力竭的呼唤声，古装尊贵的鸢儿却并不应答，只是一味地保持着端刀冲刺的架势……
怪事！至此，隐约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心中挥之不去……
惝恍之间，萧飒沓忽然感到有某种东西正透过逼近身前的鸢儿窥探自己，不免平添了九分毛骨悚然的心悸！
嗵嗵，嗵嗵！
那邪物似有一双扑闪寒光的眸子，忽明忽暗，而且光点又渐渐朝我逼近。
眼看对方和她手中的凶器离自己越来越近，见势不妙的萧预备闪身躲避，更为糟糕的是，身体居然坚如磐石，无论如何努力移动都无济于事……
换句话说，当萧本能地预备从眼前的危险境况中逃开时，竟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够动弹了！
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已经让眼前这团黑糊糊的力量给“镇摄”住了！
“去死吧！”近在咫尺的鸢儿乘势将寒光凛冽的刀锋狠命插入了萧的胸膛！
完成这个致命的动作时，她的表情陌生而冰凉，似乎完全从脑海中抹去了与被刺对象昔日出生入死的搭档情谊……
“去死吧……”清廷尊贵的格格脸上露出令人捉摸不定的诡异的微笑。
不……鸢儿……不要……
萧还想再对亲密的鸢儿说点什么，刚开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猩红色的血液顺着他张大定型的嘴巴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淌……
胸口开始憋气。
接下来，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沉沦下去。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死？
死！
从未如此接近过的死之幻灭感！
不过，死本身的感觉，在行将死灭的出窍魂灵看来，依旧这般新奇和重要吗？还有，我萧大爷为什么非得就此不明不白地死掉……
因失血过多处于弥留之际的萧，又开始了他惯常的哲学思考。
今天的问题是：如果你欣然将身心奉献给某个人的决定，将成为影响整个世间生死存亡的关键密钥时，你还会心安理得地固执己见吗？
如果你无论将身心奉献给这世上任何一人的决定，都挽回不了这世间的崩溃，你还有信心就此生活下去吗？
如果你随意将身心奉献给某个人的决定，必为其他人带来杀身之祸，你还有勇气同那人随随便便吗？
如果你同时将身心奉献给多个人分享的决定，直接导致这世间前途的无望，你还会蝇营狗苟地照做不误吗？
五月五日，清晨七点。
阴霾的雾天。
萧没有死，他只是在方舟的房间里做了一个内容荒诞不经的噩梦，然而心有余悸的感觉却比那些更有逻辑、更富浪漫元素的梦境更加强烈和真实。
从李承乾到鸢儿丫头，从大唐到大清，从行凶杀人到人生观世界观。
那个夜晚，萧在穿越时空的梦境里经历了太多太多……
醒来的时候，司徒青洛出门散步已经回来，顺便买回了足够三个人享用的丰盛早餐。鸢儿则在洗漱完毕后化好了淡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快速浏览网上的早间新闻和娱乐报道。
“孔飞飞的装束不错，这小子扮什么像什么，继《寒日屠城》中的爱国军官林云天已经成功转型之后，正如司徒告诉我们的那样，又在新片《轻浮若柳》中扮演风流倜傥的寿王李瑁。不过，已故女作家楚蔷薇，是的，就是我们熟悉的那位最终以白骨收场的蔷薇小姐，她的这部作品恰好用到了流行的穿越元素……”
“穿越元素？无聊……”手里捏着牙刷，嘴里含着牙膏泡沫星子的萧满屋子转悠还不忘跟梦里冷酷无情地戕害自己的鸢儿丫头抽科打浑，“庸俗剧情，老一套，小资情调的宫廷乌托邦，投机主义的教唆蓝本，也只有那些怀春的少男少女才会竞相追捧的青春肥皂剧罢了……”
“萧，又来了，少不懂装懂好不好，后现代“解构”和“多元文化”的概念都流行多少年了，你这半吊子“智者”哲学家的思维水平怎么至今仍停留在古希腊城邦时代呢？”小心翼翼地将买来的早点规规矩矩地往茶几上摆的司徒青洛打抱不平道，“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可敬的胡适先生都提出多少年了，都像你这样没有存着一颗包容之心怎么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