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女人心，海底针。
现在的女性们，恐怕很少找得到像贺秋凌这样为孩子着想的单亲母亲了。
让我们把关注重心重新转移到儿子身上吧。
萌萌的绘画技巧显得相当稚嫩，或许儿童的表现手法跟大人相比侧重点有所不同，这取决于他们对于感知外界过程中所获信息刺激的理解力高低。
孩子们的画风鲜明，不加修饰，却能够直接反映出外物本身的“表象”。
在今天的绘画中，萌萌更多地希望用白色来表达他的心情。
遗憾的是，绝大多数儿童用水彩笔里都没有这种纯粹的颜色，于是聪明的孩子选择了最为接近的橙色和黄色来涂抹画中的主人翁……
“萌萌，妈妈晚上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呆着，困了就先上床等妈妈，行吗？”晚饭后，换好一身粉色连衣裙准备外出的贺秋凌，在家门口踏上红色高跟凉鞋，冲着一心扑在未完成画作上的儿子温柔地嘱咐道。
“妈妈，昨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萌萌若有所思地抬头望着母亲的方向。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等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再一点一点把你做的梦讲给妈妈听？”贺秋凌像是很了解自己的孩子一般，说出了跟清早送萌萌上幼儿园路上一模一样的托词。
“妈妈，我梦见……”萌萌满脸的阴沉，欲言又止。
“萌萌听话，等妈妈回来，妈妈很快就回来的，乖！”可惜这位粗心的母亲似乎并没有留意到萌萌今日情绪的反常，仍旧柔声打断儿子的倾诉，毅然决然地扣上门，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萌萌一个人。
落地扇“哗呼”，“哗呼”地旋转。
厨房传来水龙头“滴答”，“滴答”的声响。
潮湿的空气里偶尔听得到有人在“呵……”，“呵……”地微弱叹息。
呵……呵呵……
什么人？
萌萌停下作画，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因为眼下家中除了自己，没别人。
那个声音仍然“呵……”，“呵……”地低鸣着，似乎来自母子俩共用的卧室。
是“鬼”吗？
萌萌虽然年龄小，但时常听身边的大人们有意无意地谈论跟鬼有关的话题，最常提到的一句话就是，“今天真是见鬼了！”说话间，大人们没准还会笑，还会埋怨，还会发脾气，给小孩子的感觉是，大人不怕鬼，他们只是讨厌鬼。
幼儿园阿姨发给孩子们看的图书里，偶尔也有些面目狰狞的角色，每到这个时候，胖乎乎的“薇薇大女王”总会警告小伙伴们说，“不听女王命令的话，你们有一天也会被长成这样的“鬼”抓走，关在黑屋子里慢慢地吃掉。“鬼”会一点一点地吃，今天吃耳朵，明天吃手指脚趾，最后才吃肚子和脑子里的东西！”
每次讲到这里，包括萌萌在内的听众们不禁又气又怕，薇薇大女王实在是个阴险恐怖的小女人，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说这些令孩子们不寒而栗的故事的。事后，萌萌也会问母亲有关“鬼”的话题，贺秋凌的回答却总是模棱两可，“到底有没有呢，萌萌长大以后就会知道的。”
萌萌没兴趣去问幼儿园阿姨，因为老师在副园长面前表现出一副卑躬屈膝的嘴脸，可见她是无条件站在薇薇和她坏心眼的副园长妈妈一边的。凭小男孩天真的直觉，这种女人不可靠，更不诚实。
虽然妈妈也不够诚实，但她会在薇薇大女王和萌萌之间选择站在自己一边。
要不进里屋瞧瞧？萌萌于是放下画笔，从餐桌旁站起身来。
客厅里的旧式猫头鹰闹钟敲过了十下。
花枝招展的贺秋凌直接拿钥匙开锁进门来。
客厅里的白炽灯亮着，餐桌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二十四色水彩笔，水彩笔旁边是萌萌从下午开始就着手创作的那幅画。
“这孩子……”见状，贺秋凌断定儿子一定是绘画的时候犯困，就像平时那样一个人进屋先睡了。帮忙收拾画笔之际，她也从桌上拾起萌萌的作品欣赏起来。
纸上画着一位穿金黄色裤摆看不清脸面的人，从轮廓和身材上分辨应该是男性，连头发都是短短的金色。
画中人肩头两边，还展开着类似黄色披风的东西，上身仿佛没有穿衣裳，细心的萌萌甚至画出了乳突和肚脐，虽然只是用了简单的红点来表示。
“小金人”的身后用黑笔描绘出一排高耸参差的旧式楼层群做为背景，房顶无一例外都是尖尖的，墙面清一色涂成了银灰色，有点复古的味道。
这孩子，到底希望通过图画表达怎样的涵义呢？
呵……呵呵……
卧室里有什么诡异的响动？
“萌萌，是你在叫妈妈吗？”贺秋凌试探地问。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呵呵”的声音回应她。
“萌萌，是你吗？别吓妈妈啊……”单亲母亲脊背突然发冷，头皮开始冒汗。
两分钟转眼间过去了，贺秋凌依然没有如期待的那样听到儿子的反应。
“妈妈进来了……”她放下手中的画，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卧室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月光的照耀，贺秋凌只能在平日里母子俩共用的双人床上依稀瞥见儿子完整的躯体轮廓。
睡着了吗，刚才异样的响动，难道是儿子发出的呼噜声？
“萌萌乖，忍耐一下，妈妈开灯找件睡衣……”贺秋凌借机希望确认儿子熟睡的状态，也想让自己相信，卧室里除了对方之外并没有可疑的人。
她心怀犹豫着按下了开关。
突如其来的强光，令进门后还没换衣服的女人眼前发生了一瞬的漆黑。
等到适应了白炽灯明亮的光芒之后，贺秋凌聚焦在床上平躺着的萌萌半晌，好容易才惊恐得“哇”地一声发出凄厉的尖叫！萌萌的两个眼眶空洞洞的，眼珠子像是被人整个地连根挖去了一般，汩汩地朝脸的两侧渗出红莹莹的血……
“啊……哇啊……”贺秋凌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损失和处境，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立马惊恐万状地抱头歇斯底里大声呼喊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哪，救命啊……”
七月九日夜晚萌萌的死，意味着尘封两年多的悬案第719号，不得不重新提上M机构的办案日程上来。在由ether一组探员，一号萧飒沓和二号司徒青洛两人组成的探员团队接手本案后，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利用机构目前掌握的最新设备仔细勘查了现场，初步结论让这两个男人既愤怒又亢奋！
凶手跟两年前七度作案的变态杀人狂系同一人！
早在当年案发之际，凶手就被ether一组探员们冠以“eye-mistreater”的绰号，直译就是“剜目异徒”的意思，简称“EM”。这个凶手EM绝非等闲之辈，否则不可能在M机构的重磅攻势下逍遥法外！
跟此前的案情如出一辙，这又是一桩无动机戕害幼童的残忍案件，受害者的眼球被凶手用某种近乎繁琐的方式处理掉了，换成老百姓听得懂的话来说，就是被人硬生生地给“摘除”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