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哪怕你做得再多,我也不会感谢你的。”单潇影说道。
“二弟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将顺子叫了出来,对他说道:“这回我可是连五公子都得罪了,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她。要是你敢欺负她,我绝对不会饶你。”
“那是肯定的,要是我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把整只手剁了送到大哥面前。”顺子回道。
我又进去了帐篷里,对单潇影说道:“我完全没想着你感谢我,但希望你记住,顺子是我兄弟,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既然我答应嫁他,那自然会尽到妻子的义务。这是我和顺子哥之间的事,和你一个外人没关系。”说完,单潇影大踏步走了出去,消失在了雪地里。
看到他们两个走到一起,我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惆怅。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既能保住单潇影的命,又能让二弟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平静的生活。战争的压力,由大哥来替你承受。
“大哥,我知道你难过。但要想成就大事,就得放弃一些儿女情长的私情。”凌心不知何时冒着大雪过来了。
我笑道:“我可没考虑过做什么大事,我这样的人,最后能留个全尸已经是幸运了。”
“大哥你不要太悲观,今后要是有合适的时机,我一定帮助大哥成就一番事业。”凌心安慰我道。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即便受再多苦又能怎样,今生今世能有这样的兄弟,已经是一件很值得高兴地事了。四弟,谢谢你的支持。
军营的条件很艰苦,而且大雪一直下着都没停过,所以他们的婚礼很简陋。这次很低调,除了平时几个亲近一些的弟兄跑来庆祝之外,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临阵招妻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加上和五公子闹翻,动静还是越小越好。
这大概是最简单的婚礼了吧。只是在帐中铺了几个地毯,放一些酒水食物,再让两人走个拜堂的过场,甚至连双亲都不在,他们二人连一丝笑容都没有。也是,这么简陋的布置,他们怎么会开心呢。
“二弟,恭喜你啊,娶了这么一个好妻子。”我端起酒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们没说什么,只是以鞠躬表示接受了我的祝福。嘴里说着祝福的话,心里却莫名感到悲伤。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绪,我慌忙把眼角的泪珠擦了擦,便一杯一杯地拿面前的酒灌着自己。今天的酒异常地辣,辣得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大滴大滴的落到手中的酒杯里。
我记不清我喝了多少酒,也记不起我说过什么话。我只记得那天晚上,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寒冷彻骨,连辛辣的烈酒都没法驱赶这透骨的寒冷。
不知昨晚是谁将我扶回去的,反正第二天醒来,我就已经睡在自己的营帐里的。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我勉强从床上起来,可却连穿戴装备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哥!”顺子和凌心过来找我。我知道晨练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我却仍然没有气力。见此情形,凌心走到我面前:“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怕是染上风寒了吧。”顺子赶忙将我扶着躺下:“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去帮你请个假。”
凌心对我说道:“大哥我留下照顾你吧,看样子你病得不轻。”我回道:“不不不,四弟,你和二弟一起去训练,一点风寒而已,我能顾好我自己。别耽误了你们,去吧。”“大哥那你多保重。”
我躺在床上一上午了,喝了不少热水,可不适感并没有减弱,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了。这样下去可不行,我挣扎着起身想继续喝点水,可一不小心却将水壶打翻了,滚烫的热水烫得我直咬牙。
“你看看你,一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一句女声忽然窜进了我的耳朵。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是单潇影了。“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啊。”我回道。
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要不是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我才懒得管你呢。”说完,她从身边拿出一大块生姜出来,放在了煮沸的开水中。
过了一段时间,她把生姜水倒进了我的水壶,再将水壶拿给我:“喝了它。”我听话地喝了一口,却被那似辣非辣的味道呛得差点吐出来。“真没用,这都能被呛到。”单潇影鄙视地看着我,随后做到我旁边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喂到我嘴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心跳跳得厉害。哪怕隔着厚厚的衣物,我都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我分不清我听到的,究竟是我的心跳声,还是她的心跳声。
“你竟然有如此漂亮的长发,上阵杀敌的时候不会很麻烦么?”我问道。
“其实也没有多麻烦,上战场的时候盘起来就好了。要是像男孩子一样留个短发,那大概就没人记得我是个女人了。”她笑着说道。
原来,你也是会笑的。
此时的她,已经和我印象中如男孩子般帅气的她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长发飘飘、小家碧玉般的邻家少女。虽然不是夷狐公主那样的绝色美女,但看着她的脸,却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不知被什么东西把魂给勾走了,我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擦拭了一下她眼角的泪花。
单潇影猛地将我推开,扬起手来做出打我的样子,它就这样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它没能打到我脸上。“羿将军,请您自重。”说完,她捂着脸,似乎是抽泣着跑开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只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苦涩。
我捡起被她摔在地上的水壶,忍着强烈的生姜味强行将它喝完。都会过去的,这一切都会变好的。等到开春,我将他们送回夏国,再也不和他们相见,我就不会再难受了吧。
在单潇影的照料下,我的不适感正逐渐减弱,大概四天时间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羿将军,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报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了。”单潇影恢复了一身的男儿装扮,她又是那个帅气的男孩子了,她牵着顺子的手,这样对我说道。
“那是自然,只要你们幸福就好。”
单潇影已经和顺子相处得很融洽了,他们和其他的夫妻一样,挽着对方的胳膊,时不时地依偎到对方怀里。只要再过一个半月,积雪融化,万物重现生机,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到时候,作为一个光荣的戍边战士,马革裹尸,大概就是我最好的结局了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单离语果真没派兵前来挑衅了。事实上他也看到了,单潇影在我们的军营里过得很好,他完全不用担心。士兵们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放在过去,半夜冒着大雪布置防御是常有的事,搅得我们不得安宁简直就是日常状态。
这么一想,单潇影一人就能换来两国边境的平静,倒也是一件值得的事。
“五公子,羿前来向您请罪!”伤寒好了之后,我跑去五公子的帐下,跪在他帐前请求他的原谅。虽然现在边境没什么战事,但将士之间不该出现隔阂,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
在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天气里,我就这样跪了一个上午。冰冷的地面已将我的双腿冻麻,大风一吹,我差点没倒在地上。不过即使这样,五公子仍然不愿意见我。
一连三天,我都是这样跪在他的帐前,可五公子却仍然不愿意见我。我相信五公子不会这么绝情的,所以我仍然跪在那里,请求他的原谅。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五公子终于派人出来说道:“公子大人说了,原谅的话请羿大人别再说了,绝无可能。但公子大人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而影响到边境的安危。如果公子大人犯了这样的错误,他自会按军规处置自己,羿大人请回吧。”
我对着帐内的五公子大喊道:“公子大人竟然这样说了,那我羿也不强求。公子大人,多多保重!”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向来路走了回去。既然有些事情无法改变,那就算了吧。时间能够清洗一切,希望时间能将这段不愉快的记忆冲干净。
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了。
象征春天的一缕阳光从窗台照了进来,让深受寒冬之苦的我们感到了一丝温暖。雪已经停了,地面的积雪,已经隐隐有融化的趋势了。
明媚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让这片死寂的雪地重新焕发了生机。“太阳出来了,太阳出来啦!”士兵们都很激动。因为我们,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温暖明媚的阳光了。
天气好了,我的心情也随着天气的好转而变好了。再过一段时间,积雪融化,草原上会重新长出各色各样的植物,草坪上会重新蹦跶着各种各样的动物。顺子和单潇影,他们二人也可以去过平常人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