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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这是什么旋律

阳光,是一柄锋利的钳螯,剖开了违背神明旨意那罪人的头颅,连同他所信仰的伪神一起,同黑夜的一切都碾成粉末。

已经干涸成一团硬壳的首领尸体被子嗣拖着,与地面上的小孔发生着摩擦与碰撞,深褐色的碎屑随着这些碰撞与剐蹭而逐渐脱落,散落成一地的粉末。

这些愚蠢的、没有意识、与世界其他的垃圾一样无用的有机物碎片,它们曾经属于那个认为自己与神明平齐的首领。

他很自大,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与神明比肩。

所以他才会被我所取代。

阳光,在林间的叶影间闪烁着,温和而柔软的光芒是属于神的话语,简单、无声,但真实。

我听得见,神明,我知道您在让我惩戒这世界上违背您的罪恶。

所以……

我要向所有人都昭示这一切!

今天是首领迟到了的一天,第一节阳光已经升起了,星空已经消散了大半……

为什么首领没有站在神明之前为我们和夜空祈祷?

一只站在最前面,平日里最为尊敬首领的个体焦急的等着首领的出现,因为他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来自神明的怪罪了。

首领再不来,就……

突然间,他的感光器官发现在平日里只有首领和神明才能站在那里的高台上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颜色,那是有别于首领的绿色。

啊,我知道他,他是首领和神明所抛弃的废物。

为什么他会站在那里。

神明难道不赐予他诅咒吗!

子嗣站在石化纤维和火成岩堆砌起来的高台上,看着下面所有被首领所蒙蔽的生命,不禁为他们感觉到可惜和悲痛。

他用一只钳螯,抓住身后首领的躯干,然后向下一甩。

那块灰褐色的甲壳从高台上砸落到了祈祷地中央,虽然它已经破碎成许多勉强粘连在一起的小块,但大家都清楚这样的甲壳属于谁。

从高台上缓缓爬下来的子嗣带着一种他之前从未拥有过的姿态和气势,那种昂扬的气质与神态让他看起来像是首领。

所有个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偶尔能够看到他们的触角相互碰撞。

子嗣没有像自己的父辈一样,再去用柔弱的交谈来告诉这些个体信息,他选择了一种更加有效直接的方法。

他将自己的钳螯靠近首领的躯壳,然后轻轻将它捏了起来,在举到能够被所有个体的感光器官所察觉的高度时,他捏碎了这片甲胄。

没等所有个体的行动混乱起来,他再次爬上了那堆高台,指着那棵被神明所祝福的树木,狠狠地撕扯下来一块树皮。

在沉蒲外壳的纤维体破碎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心中某种被禁锢了许久的本能一直在呼唤着他,就像是那天杀死首领一样的……

神明的旨意。

阳光,顺着它的缝隙径直照射在他的感光器官之上,赤红色的阳光将他的外壳染成了灰红色的斑驳,让此时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同。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拥有了方向,不再是从前那般迷茫,也不再是被谁所替代思考的傀儡。

他感觉自己在此刻,醒来了。

“嗡——呜——”

悦耳的鸣奏声突然间从他的躯壳中响起,这世间从未有过的乐曲如同神迹。

悠扬回转的声线带着属于神明的纯洁,又在死板的绘画与祈祷仪式之间穿插出一点生命力……

神迹,这是属于我的神迹。

我能听到自己的脑海中传来的声音,那就是神明的话语。

现在,他们也能听到了,神明并不会吝啬,也不会为难他所有的信徒,他很喜欢我。

也会很喜欢你们。

这一曲不知名的歌谣让所有的个体都沉默了,他们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惊讶于这神迹的美丽。

等到子嗣唱不动曲调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转身将那棵树立了许多年的沉蒲彻底豁开一个口子,其中富含营养的纤维组织露了出来,混合液体散发而出的香气顺风扩散到了每一名成员身边。

平分食物吧。

这是神明的恩赐。

今天,这里不存在界限。

他将已经断掉的沉蒲外壳直接全部裂解,将其中的肉质体尽数剥下,然后一块块滚落下去。

在看到食物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个体都条件反射般低伏下来,将自己的触角向前伸出。

我不知道要分几份。

算了,随便分吧,不够了正好我领他们去丛林中。

子嗣乘着阳光,将晶莹剔透的一块纤维质分割下来,掂量了一下,递给了一只靠前的个体。

他看着跪拜的他们,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于是伸出来自己的触角,和那只个体碰了碰。

这是神明赠与你的食物,首领已经违背了神明,现在的首领是我,分发食物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趴下来,来吧,站起来,拿着你的食物,享受它吧。

这只个体有些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抱着自己的食物块,走向旁边的地方,去享受了。

其他的个体虽然有些注意到他的行动,但是并没有学习。

好吧,他们在错误之下窒息了太久,我必须将这些错误纠正过来。

这个跃行者族群一共有三百四十二个个体,除去他以外还有三百四十一个,在这个早上,他的触角反复传递着同一串电波,不厌其烦地为他们诉说着。

时间逐渐到了正午时分,有些劳累的他趴在阳光之下睡着了,温暖的热量刺激着他仍旧存在些许的光能转化组织生产出微量的能源。

远本被上一任首领下令躲着阳光的所有跃行者个体,突然发现自己的现任首领似乎很享受阳光的存在,于是加入了他的行列。

毕竟他们身上还带着祖先的基因,阳光始终都不会是他们的敌人。

于是,在这个好说话许多的新首领带领之下,所有个体都进入了那片沉蒲森林之中,去欣赏不一样的景色。

从这次改变之后,跃行者们的生活简单了许多,也放松了许多。

每日的祈祷基本上只有首领一个在忙,他所哼唱的曲调源自于他变异而出的特殊器官,虽然其他个体中偶尔也会出现相同的变异,但他们发出的声调却很刺耳,那种尖锐的曲调只能让其他个体听到之后发笑。

啊,值得一提的是,笑这个动作就源于这一代的首领,每当他觉得很开心的时候,他就会将身体上下颤动,发声器官中也会传出断断续续的鸣奏声。

在祈祷简化之后,他们的进食程序也进一步简化了,现在基本上只要到了进食的时间,所有的个体都会去寻找适合捕食的成熟沉蒲,然后告诉首领,之后首领会选择一棵完全成熟的个体给大家分割。

废除礼节之后的进食简单到只剩下首领给他们食物这个动作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已经放弃了对神明的信仰,更相反,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跃行者个体真正理解了神明对他们的恩赐到底是什么,从内心深处真正的尊重神明。

神明的象征也从之前的星空转变为更容易被大家理解的阳光,恒星的光和热是比较直观的体现,而之前那些束缚性的东西,则成为了被所有个体统一抛弃的东西。

当然,在这个信仰系统的改善之下,似乎这些跃行者除了夜空以外可以喜欢任何东西。

整天乐呵呵的他们,活的非常开心。

毕竟在这种时间几乎毫无意义的时候,安静的生活就成为了最美好的事情。

没有压力,没有天敌,没有压力,没有你我之分……

这种生活,足以被称之为,天堂。

然而,时间一直以来都是个奇怪的家伙,祂是如此的喜爱巧合,以至于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一点无聊的时刻。

大风暴,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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