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走到屋门口,就听到一道极其清越的少年声音,是大壮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仿佛散发着贵气的声音。
大壮下意识就有点畏缩起来。
他悄悄地朝里探头一看,好家伙,有好几个人呢。最当头的就是发出那声音的主人。借着亮堂的烛火,大壮清楚地看到了那人的面貌,白净的皮肤,散发着光彩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好一个俊俏的公子。他身上还穿着月牙白袍,比他姐姐未出嫁时都要漂亮。
那少爷还似乎很高兴的在与他的母亲聊着。
“娘。”大壮喊着他老娘的名字,迈进了自家的屋门。
大壮他娘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连忙招呼着他认识正帝一行人。
大壮此时才看清楚了那位公子,看样子也才十六七岁的样子,通身的气质却是令人不可小觑。大壮小时也是跟着他老爹见过不少市面的。那些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公子都是这样的。
“这是小玉少爷,出来游学的。见天色已晚,来我们家借宿的。”大壮老娘很热情。
正帝给大壮一拱手,“这位大哥,多有打扰。”说实话,被这么一位大娘叫小玉少爷,着实让他有点尴尬。都怪大娘询问姓名时,进宝多嘴一句,“这是我家小玉少爷。”他名字里是有个“玉”不错,进宝从小带着他,亲昵时也总唤他小玉。
大壮见对方如此有礼,也是非常诚惶诚恐。连忙也行了一拜。心里也渐渐地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那种家里宠坏的。随后他也认识了三个家丁,两个年纪稍微大了点的叫招财和进宝,进宝看着还挺和蔼的,招财却是冷冰冰的样子,看起来就很严厉,不是很好惹的样子。还有一个和公子年纪相仿的,叫小允子,看起来也挺和善的。这样一圈看下来,这个小玉少爷倒是很不错,下人们也都没问题。大壮彻底放下心来了。连忙招呼着对方坐下来,转身进去厨房忙活晚饭。
大壮看着没有一丁点米的米缸,有点不知所措。难得家里来了一个这么贵人,大壮下意识的想用最好的招待对方。狠了狠心,大壮转身进了鸡舍,抓住了一个老母鸡。
正帝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家,晚饭必是没有什么能够招待他们的。是以,听到大壮走到鸡舍引起的骚动时,正帝就吩咐小允子去帮忙。
......
大壮坐在自家的小破桌边,看着丰富的三菜一汤时,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刚想宰了家里下蛋的老母鸡时,那个叫小允子的捧了一堆吃的进了厨房,还把他“请”了出来。
后来他就看到了凉拌牛肉丝,油焖茄子,木耳炒鸡蛋,还有一盆鲜鲜的蘑菇汤。主食是用的家里只剩的一点豆粉做的面条。
大壮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好多年了,家里没有吃到过这样的饭菜了。正帝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因此也没让小允子拿出其他的更珍贵的东西,免得引来觊觎。只不过是些家常菜,见大壮的表情,可见是这样的水平,大壮他们家也是没有的。
不过,观大壮老娘的热情淳朴和大壮杀鸡的实在,这户人家倒也是不错。正帝知自己拿菜出来这幅举动其实是不符常理与情礼的,是下了大壮的面子。不过,“实在是对不住,今日倒是逾距了,只因我这身子不是太好,家里人担心,只命小允子学了家里饭菜的味道,使我不致太过思念家里而伤神。”
正帝这么一说,大壮纵是憨厚,再加上这举动,哪里不知他的一番心意,心里倒是一片熨烫,“没事,小玉少爷,来者都是客。我家也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来,大壮的语气不自觉的黯淡下来了。
“好了,吃饭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壮娘说道。
大壮也回过神来,连忙吆喝着众人下筷。
夹起一块焖得软烂的茄子送入口中,茄子被油浸得肥美,咬一口,香油与茄子本身的清香融在一起化在了舌尖。大壮活到十九岁,也只吃过两次茄子。一次是在当下,还有一次就是在老爹带他去府州时在一个大酒楼里吃到的。无他,茄子是从遥远的海上传来的,稀有的很,也贵的很。
在喝过一口寻常农家里的蘑菇汤后,大壮不由得向小允子举起大拇指,“小兄弟,年纪不大,看不出来厨艺这么好。”再夹一筷子牛肉丝儿,更是好吃,虽然肉被撕成了丝儿,但一口嚼下去,满嘴都是牛肉的香味儿。
小允子得意的扬起了自己的头,看见正帝也对他露出欣赏的目光后,嘴角更是咧到了耳根。
进宝也是受了这次路途的艰苦,饿得很了。一筷子接一筷子的。招财则是食不言寝不语。大壮也是难得吃到如此美味的菜肴,情不自禁也吃的很多。
很快,三菜一汤,一锅的面条全被吃了个干净。大壮抹了一把嘴,看了看桌子,有点羞赧,赶紧的收拾桌子,端起锅碗瓢盆去井边洗。
大壮这家外面看起来倒是挺不错,要不然正帝也不会选这家作为借宿对象。可等到进来之后,正帝才真正地知道什么是家徒四壁。宽敞的屋子内拢共也没有多少东西,不过是一张桌子,几张长凳。房间里更是连个放衣服的木柜都没有,只有一张低矮的木床,这景象着实可怜得很。
正帝吃完晚饭,并没有立即就休息。他得了解一下如今百姓们都过得些什么样的日子。
大壮也不知道这位出生高贵的小少爷为何要了解他们这样的人家,但听到正帝问了,还是下意识的全说了出来。大壮他家原本也是很能够自给自足的。只因他爹有一个好的工匠活。他爹手艺好,脾气也好,请他爹做活的人也多,自然日子也是越过越好。可是自他爹病死后,每况愈下。甚至他姐姐那样的十里八村难得的好胚子,也不得不委身于一户刻薄人家,也是日日受婆婆揉搓摆布。
想着这些陈年旧事的大壮,也不禁陷入了生活艰辛的愁苦。
正帝见他心情略显低落,也知自己是触动了他的伤心事。便也不再开口再提。
正待这时,一个人急急忙忙的推开了大壮家的院门,脚步焦急,嘴里大声的叫喊着大壮的名字,“大壮,大壮,不好了,出人命了!”
大壮正巧在院里,一听这话,立即急忙应道:“这儿,出什么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