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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双生花(二)

佳沐心里莫名地忐忑起来,人往往会因为不知的末来而感到恐惧,就像蒙上眼睛去箱子里抓未知的物体那样,佳沐实在想不通,这一天过得太不同了。

先是跳楼自杀,然后就到了这个地方,还见了小时候的家具,这一切,又在作什么妖。

佳沐想着,本来想打开柜子的门,这次变得犹豫了,她拉开了柜子下面的两个抽屉,什么也没有,下面的柜门打开,除了灰尘就是一些杂物,佳沐有些恼怒,自己在干什么,难道真的想找出点什么吗?自己是不是发疯了,一个浅淡的铅笔印就让她失去了理智?不可能的,佳沐双手叉着腰用力用脚跺着地面,用力地甩了甩头,再一次看了一下柜子的高柜门,伸手拉开了它……

房间里本就不明亮,柜子里就更黑暗了,佳沐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一件破旧的老头背心像是抹布般搭在上面,底下散落着一只袜子,看不出颜色,佳沐摸了一下口袋,口袋里有一个卡碧牌女式香烟盒,里面还有几支香烟,这是季晨晨给她的,说这是美国最新款的,如果连这个都不会抽,周末的聚会奉劝佳沐就不要去了,免得丢人现眼!

烟盒里的香烟细长洁白,薄荷味道,很好看、很好闻,当然也很有范,可是佳沐一点也不喜欢,她抽过一支,吸到嘴里就吐出来,没什么意思,季晨晨说要使劲吸到肺里再吐出来,然后示范了一下,深深地吸气然后吐出来,满脸享受的样子,佳沐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狼狈不堪。

现在香烟盒里除了几支香烟还有一支打火机,佳沐想,轮到你有用武之地了,弹出打火机,帅气地打着火,伸向柜里。

伸到柜里的角落,佳沐放下心来,哪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少许的灰尘,还有蜘蛛网,看来一切都是自己臆想,一点意义也没有,佳沐“切~~”一声,像是嘲讽自己的胆小,但更像是壮胆,刚才躺在门边看向这里的时候,这下面有亮光,现在,佳沐仔细打量,寻找亮光的来源,应该是下面,佳沐想起来,手上的打火机在亮光处就看不出来亮光所在的地方了,于是将手上的打火机往上举了举,自己的头往下低了低,用另一只手去拽柜子下方透出亮光的板子,板子形同虚设,佳沐一只手就把板子掰断了一角,下面的亮光更大了,是暖黄色的,看起来,那里有个很深的地方,佳沐刚准备再去掰旁边的木板,想让木板开的洞再大些,手上一痛,木板的毛边刺狠狠钻进了中指,正插在中指的指甲和肉的中间,像是古代受的刑罚那样,佳沐痛得手一缩,身子一挺,一下撞在柜门里的顶上,同时也闻到了一股烧木炭的气味,佳沐急忙钻出柜子,“呸”灰尘和蛛网搞了她一头一脸,佳沐气得直想骂人,还没顾上看手指甲里的刺,另一只手却烫得很,抬眼看去,手上的打火机已经熄灭了,刚才举高时将柜子角落烧焦了一小块,那一小块的糊印现在留在柜子里面的顶角上,形状好像一只小熊,圆圆的耳朵,胖胖的四肢,佳沐呆住了!

佳沐六岁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爸爸妈妈无休止的争吵,每一次一争吵,佳沐就会躲进家里的角落,哼着歌,干自己的事来分散的注意力,直到这个柜子的到来,柜子的高柜门里就是佳沐最好的去处,这里面安全、舒适,堆满了软软香香的衣物。

有一次,爸爸妈妈又在争吵,妈妈的哭声尽量压抑着,生怕让佳沐听见,可这一切都是多余的,佳沐怎么能看不见,听不见?佳沐躲进衣柜,把柜门关上,里面挂着爸爸的外套,摸进口袋,有一支打火机,打火机很好看,塑料透明,白底绿色的盖子,上面涂着金粉图案的美女,佳沐爱不释手,这支打火机已经让佳沐忘记了一门之隔外面的硝烟战场,她小手轻轻一按,小小的火苗窜了起来,手一松火苗缩了回去,小佳沐乐此不疲,按来按去,这时柜子角落有一只小虫子,小小的,“今天我可不怕你!”佳沐拿着手里的武器举向小虫子,小虫子跑开了,柜角却不意外地烧焦了一块,黑糊糊的,佳沐害怕极了,迅速把打火机塞回外套口袋,一声不敢吭,就这样,佳沐在柜子里睡了整整一夜!爸爸妈妈吵完架就发现佳沐不见了,家里找了一圈就奔到外面,想着孩子听见吵架许是吓着了,跑了出去!

俩人互相埋怨着,出门去找了,佳沐其实是听见了爸爸妈妈的叫她的声音,但她不敢出去,也不想出去,直到第二天清晨,爸爸妈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看见藏在柜子下面的一双小拖鞋。才反应过来,打开柜子看见歪倒在一边睡得正香的佳沐,失声痛哭,原本佳沐以为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暴打,没想到爸爸妈妈只是抱着她哭,而且以后也小心翼翼地避开她争吵。时间长了,等佳沐再次钻进衣柜,焦糊点也似乎没有那么醒目了。

可是,现在,佳沐自杀的这一天,在这所奇怪的房间里,佳沐又亲手制造了一个烧过的痕迹,和当时的一模一样!佳沐的脑子都是木的,无数问号铺天盖地的袭来。佳沐一直保持着呆立的姿势,稍许,她低头一看,手上拿着的打火机,正是那个塑料透明,白底绿色的盖子,上面涂着金粉图案的美女的打火机!

佳沐“啊”的一声,将打火机扔到了地上,并远远地跳开来,她清楚地记得,放在烟盒里的打火机分明是一个黑色的写有“希岸酒店”的打火机。

佳沐抱着头蹲下,开始啜泣起来,她害怕了,后悔了。

如果没有那次和妈妈的争吵,没有自己任性地想要一死了之让妈妈后悔,没有这次头脑发热的跳楼,这时候自己还在教室里听她最喜欢的语文课,或者上那最讨厌的体育课,这一切都让佳沐憧憬。

这时候,那扇门,被人敲响了!!!

就是那扇推开就可以看见悬崖峭壁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轻轻的三下,佳沐的神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抓住,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当当”又是三声脆响!

佳沐嗖地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扭头看见衣柜,正犹豫要不要钻进去,

“当当当”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声音急促而用力,佳沐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逃,一下钻进柜子。

随着“当当当”的敲门声,已经不是敲了,是重重地拍门声,佳沐关上柜门,用力将刚才扣开的柜板用力掰开,手上的刺痛再也顾不上了,柜门被强行扯开,洞口勉强一个人通过,佳沐听见那个手脚并用,像是即刻要把门砸个稀巴烂的敲门声!

不能再犹豫了,佳沐脚向下从洞里钻了下去。

复合板的柜板薄却有韧性,四边都因强行撕开有许多毛刺,佳沐钻下去还是有些许困难,此刻只想离开这里,躲开即将闯进门里的东西,脚下一直是悬空没有着力点的,直到佳沐双手都撑住柜板时,用脚左右试探,也没有发现可以落脚的地方,佳沐撑不住了,松手跳了下来。庆幸的是,洞口离地面不高,很快落地,佳沐重重地摔在地上,感到脚踝一疼,佳沐疼得“啊”一声。

稍许定过神来,这才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楼梯间,楼梯间里有一个昏黄的小灯,是声控的,佳沐断定在房间里看到的就是这个灯光,楼梯看起来很旧,像是在很多年前的旧楼房里,抬头望去,佳沐下来的那个衣柜的那个底层,黑黑的,没有光亮,安静异常,也没有什么人追上来,佳沐揉了揉脚踝,站起身来,这个楼梯有通往上面的也有通往下面的,佳沐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这个时候,楼梯的灯灭了,本来是声控的灯没有声音灭了也是正常,可是这层灯灭了的同时,佳沐可以清楚地看到,透过楼梯扶手可以看见楼下的灯依次亮了,先是一层接着一层,像是一个人在楼梯里一层一层奔跑上楼导致的,眼见灯光就到了脚下这一层,佳沐慌了,本能地想往楼上跑去,刚转身一个急速而来的东西狠狠撞了她一下,然后继续往上跑去了,说是东西,因为佳沐看不见它,只是感觉到了人跑过后的一阵风。

佳沐身上冰冷,纵然再害怕,也得鼓起勇气顺着台阶向上走去,走了一层,像是楼梯房里单元间,左右中各一间,房门紧闭,老式的防盗门就是一扇铁栅栏,里面的门是古旧的木板门,每扇门紧紧闭着,安安静静,只有声控灯在一层一层亮起,一层一层灭掉。

佳沐疑惑地向上走着,停住了脚步,上面一层,刚刚亮起的灯下,一辆小孩子的儿童自行车停在一间楼道门口,鲜艳而夺目!

玫红色的车身,白色的车筐,上面有卡通朵拉的动画片图案,崭新的一辆儿童自行车!

佳沐一愣,走到自行车旁,蹲下身子,用手扶摸着车身。

她仿佛看见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双马尾,笑起来两排细细白白的小米粒般的牙齿,骑着崭新的小自行车在广场的空地上一圈一圈地骑着,还喊着“妈妈,看我看我,我会骑了,我会骑了!”小小的红皮鞋用力地蹬着车轮,一圈圈地瞬间闪过,妈妈笑着的样子真好看,那笑里有自豪有欣慰也有担心……

佳沐站起来,眼前这扇门,老式的木板门,就是比以前小了许多,记忆里的门是好大好大的,这扇防盗门其实一点也不防盗,手伸到里面一拉把手就能打开,果真,佳沐轻松打开防盗门,再一推里面那一层,也是开的,佳沐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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