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肖宁打车去商场帮我买帽子,一个小时如果顺利是来的及的。肖宁和我通视频,指给我看选的帽子,我挑了浅绿色的那顶。“不要跑,时间来得及,还早呢。”我说。
“知道了,我先挂了,去给你买蒸粉。”肖宁急匆匆的说完就挂了。
后来,肖宁还提前半个小时回来了。我摘下假发,试了试帽子说:“帽子买小了。”
“啊!”肖宁很吃惊,“是小孩的帽子,可是我看着你的头不大啊。”
我很无语的看着她,又打开看浴帽,就是那种防水的硬硬的还带着波点的,我又戴上那顶浅绿色又带着小图案的帽子。
“我化疗了,掉头发,所以把头发剃了。”我笑着向病房里的人解释道。
“是红荔村的蒸粉吗?”我一边打着包装盒问。
“是的,一份十八块加蛋加肉的。”肖宁说。
“他家东西本来就贵。”我说,“可是酱料只有偏甜的酱油味。”
“主打生菜天然无公害,鸡蛋是散养鸡下的蛋,肯定贵。”肖宁说着打开在医院定的猪脚饭,刚吃了一口,转身,大姐们又一起在看她,然后肖宁又秀了一场直播。肖宁还说,下次不买猪脚饭了,都是骨头,肉好少。
晚上冲凉后在阳台上乘凉,天气预报星期二有雨,所以这两天很闷热。医生来喊我去治疗室检查,今天抽血检查的化验报告全部出来了,我忘了戴口罩和帽子就跟着医生出去了,肖宁拿着口罩追出来。
医生的表情是意外和惊喜,第一次化疗结果就这么好,肿瘤变小了好多。回病房的路上我抑制不住喜悦,步伐欢快,脸上一直笑着,和肖宁分享这个好消息,仿佛明天病就会好,仿佛我已经好了,可以自由自在的奔跑了。
第二天早点豆浆,蒸粉和猪杂粉,和之前一样的味道,我和肖宁都分食了一半。有个女的来办理住院,一个人提着一个带蝴蝶结的黑色皮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待,她很奇怪,很瘦,像三十多岁的样子,她面无表情的摘了帽子,头发一缕一缕的,头皮上缺少头发的部分应该是化疗使头发掉了。
她仿佛像个战士,骄傲的坚持着最后的倔强,一个人。
“姐,她不如把头发也剃了,这样倔强着徒增烦恼,更难过。”肖宁说。
“嗯。”我应了一声。头发,是最后的执念,是癌症病人和正常人最后的距离,其实我也很介意掉头发,只是剃掉头发犹如抹掉不开心,潇洒一点。
还有之前见到的老面孔,上次出院结账时碰到的后来还一起去拿药的大姐,她提起上次是一个人做第五次化疗,今天她又一个人来办理住院,我听到护士喊到她的名字萧红。上次一起办理出院,这次相隔一天办理入院,既然化疗的日子相近,那么下次也能遇上。
我又想起百灵姐,不知道她现在怎样,肖宁说她也有点想百灵姐。“你没有加她微信吗?”我问。
“没有,一开始想加她微信的,后来又没有。她有那么多家人和朋友的关心,她又病的有点严重。”肖宁停了一下说,“姐,有的人一生可能见一次之后就不会再见了,所以不用再联系。”
这句话挺伤感的,或者她已经比以前更好一点了。肖宁说之前有梦到百灵姐的病好一点了,她老公还带着她一起用中医手段治腰上的病呢。
夜里,隔壁病房传来哭泣声,声声刺人心,我被吵醒了。再后来,声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