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在赶往成都的路上……
孟昶马不停蹄地把贺敏带回成都。一路上,贺敏始终一言不发,也不肯掀开面纱,而孟昶也极力保护贺敏,每次住客房,他都把她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不允许随从们打扰贺敏。
为了方便,孟昶找了套男装让贺敏穿上了,言谈举止始终都彬彬有礼。
贺敏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她保持沉默,并在不断寻找机会逃跑。
有一天夜里,贺敏乘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悄悄起身溜出门来,想从马棚里找一匹马骑着离开,可是,她出了门,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孟昶温润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里?我陪你。”
“……”贺敏抿了抿嘴,在无名谷呆得时间不短,她已经习惯了沉默。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办法再逃跑了,就慢慢走到一棵树下,坐下来,靠着树看天上的月亮。
孟昶跟上来,不声不响地坐在她身边,也看天上的月亮。
贺敏不理他,自顾自看着月亮,发愁怎么才能逃出去,她真弄不明白,既然这个孟昶已经看清她的模样,怎么还要挟持她这么丑的女人,一路上不离不弃、极尽呵护?
“我猜,你一定有很重的心事,那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孟昶转过头来,盯着贺敏,温柔地对她说。
贺敏透过面纱看了看他,没吱声。
“……唉……”孟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我真是愚不可及,她是个哑巴啊,怎么能说得出心事来,再说了,光是个哑巴这一件事,也够她烦的了,于是,他说:“你放心,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我一定会好好照看你的。”
“放我走!”贺敏冷漠平静的三个字把孟昶吓了一跳,他先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随即欣喜若狂,他竟然说:“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一直发愁怎么说服父皇允许我娶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子当太子妃呢,呵呵,这下好了……”
什么?他要娶她当太子妃?贺敏比他更吃惊,她百思不得其解地转过头来,透过面纱努力地看清孟昶,觉得他神经失常的可能性极大。
贺敏永远忘不了,她在水中看到自己被烧毁的面容,那个刻骨铭心的记忆无论经历过多长时间,始终像烙印一样留在她的记忆里,每每想起,都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她不丑,为什么陆兰珠会叫她“丑丫头”、为什么会弄一顶戴面纱的帽子给她戴上?可是,既然她那么丑,这个孟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贺敏犹豫着,她试着举手触摸自己的脸,但最终,她还是失去了勇气,她颓然地放下手来,不再理会孟昶,心想,他既然可以半路掳掠民女,当然也可以搞恶作剧了。
孟昶见贺敏不说话,就误解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默许了,顿时心花怒放,说:“以后,我去哪里,你就跟我到哪里;你去哪里,我也跟你到哪里,咱们一言为定。”
贺敏听了,彻底泄气了,看来,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了?贺敏绞尽脑汁地想,前两次,她连耶律德光和刘知远都躲过了,这次,怎么就想不出法子来了?
贺敏看着月亮想了半天,的确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了,她既不能说明她的身份,又不知怎么摆脱如影随形的孟昶,她闷闷地回到了屋里,用被子蒙着脸,睡觉。
贺敏睡得很踏实,因为,她想,她这么丑,不必再担心有人对她非礼,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是孟昶还是那些随从,对她都有礼有节,所以,她大可放心地睡觉。
孟昶看着蒙着脸的贺敏,薄薄的被子模糊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他轻柔地笑了,他觉得上天对他太过宠爱了,给了他这样一个仙女般的太子妃……
贺敏在以后的十多天里,几次逃跑都没有成功,那个孟昶就像她的影子,她稍有动静,他准会觉察,结果,贺敏彻底地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跟着孟昶他们在赶了三十多天路后,回到了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