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抱住被子,倦意翻滚而来,沉沉入睡。
我睡的时间不长久,想到也许云栖已经恢复神智,我赶紧梳洗一下,走入云栖的房间。
轻轻推开房门,云栖还是平躺着,并没醒来。而一旁的西门澈则是紧紧盯着他,神色冷漠。
我慢慢走进他,轻声说道:“西门澈,你去休息吧。”
西门澈神情不悦,拉我坐下:“兔子,你不过睡了三个时辰。”
我淡淡一笑:“神仙体质比凡人好些。”
闻言,他眯起眼,黑眸掠过一丝不耐,语气也泛起一丝冷硬:“你不适合说谎。”
我收起僵硬的笑容:“没理由云栖替我受苦,我却呼呼大睡。我是无情,但是有心。”充斥着我的心,那便是深重的自责,毕竟这些错,都是我执意犯下的。
西门澈低头不语,拿起精致的玉壶,倒出涓涓细流。一股香气顿时充溢在空气中,他转动着酒杯,一饮而尽。
我微微皱眉:“你喝酒?”
“很奇怪?”西门澈嘴角轻勾:“你也来一杯?”
我不动声色地拒绝:“不必了。”西门澈是有千杯不醉的好功夫,可我若是喝醉了,还怎么照顾云栖,怕是自顾不暇吧。
西门澈微微一笑不多置喙。
我看着云栖的脸,突然捕捉到他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我不禁有些欣喜。
我抓紧他的手:“云栖,你醒了?”
我低下头,感觉他身上的寒气沁入我的衣内,不由得打了冷颤,想到他身中剧毒,心头又是一阵抽紧。
云栖终于恢复了知觉,他微微笑着,眼神里是一贯的温柔:“小容。”
“澈。”云栖的视线转向另一边独自饮酒的西门澈。
西门澈匆匆一瞄云栖,笑意凝在嘴边:“你师傅宝刀未老,这次五毒老人该跳脚了。”
“云栖,对不起。”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云栖露齿一笑:“我没事,这次以身试药,日后中了幽毒的人可有救了。”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只想到可以找出幽毒的解药,医治后人?
云栖望向西门澈:“澈,你喝的是玉琼露吧,知道我养身期间,滴酒不能沾,你故意来刺激我?”
“刺激?也许吧。”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跃入西门澈的眼中:“没有玉琼露的味道,你怎么会这么快醒来。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你到底还是舍得回来了?”
云栖苦涩地笑着:“阎王爷不收我,我只能回来了。”
“这半壶玉琼露送你,庆祝你大难不死。”西门澈的手抚着精致的玉壶,眼神一沉,玉壶便直直地飞向床头。
云栖眼尖地以敏捷的身手抓紧玉壶,嗅着玉壶中散发出来的酒香,脸上线条变得柔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几日的昏迷换来半壶玉琼露,我算是赚到了。”
西门澈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欠扁模样:“你若是喜欢,可以多中几次毒。到时候,我一定多带几壶探望你。”
“西门澈!”我再也听不下去,狠狠地瞪着他。
云栖以眼神安抚我:“澈怕我昏迷太久,借此训练我的身手,倒是不错的方式。”
西门澈无所谓地耸耸肩:“若你没事,我先回府了。”
“这里有我,你先走吧。”我嘴角扬起舒心的笑容,面向西门澈。
他的眼神蓦地一柔,顷刻紧抿双唇,转身离开。
“小容。”云栖轻拥住我,手上的冰冷时时提醒着我,他正在替我忍受原本该我承受的一切。
“我在。”没有片刻的躲闪,我以平静回报他。
云栖微凉的吻落在我的眉心,在我耳边低语:“永远不要对我说抱歉。”
“好。”我收拾着内心的苦涩,答应他。是永远吗?就算我辜负他的一片赤诚,也不需要对他说抱歉?
云栖眼眸中闪耀着点点温情,声音又变得飘忽起来:“还有……”
“什么?”我轻声问道,想努力听清他的话。
他最温柔的笑意在眼中展开,荡漾:“下一次睁开眼,你还能在我眼前吗?”
最后一个字扎进我的心,我惊恐地看到他在我面前闭上眼,刚才所谓的清醒有如昙花一现,海市蜃楼。
云栖的双手垂下,我紧紧握住,只握到冰冷的温度。云栖再度昏迷,我理不清自己的头绪。我该找谁?我急急奔出屋子,追逐着那个白色身影。直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跃入我的眼中,我终于找到他了,我止住脚步,颤抖地喊出他的名字:“西门澈。”
“有事?”他没有回头,只是在我不远处屹立不动。
“他又陷入昏迷了。”
“不间断的昏迷和清醒,只是解药与云栖体内的幽毒在起反应。你不必担心。”他还是没有转身:“你会照顾他……即使我不在……”
“你很忙?”我苦笑。
他冷笑出声:“也许你会觉得奇怪。但是,我确实很忙。”他在忙什么?除了在一堆女人身上花费金钱和时间,他到底还有什么好忙的。他说中了,我对此感到怀疑。
我咬住下唇,逼自己大声问他:“我可以留你下来照顾云栖吗?”
“若是以往,你会巴不得我离开吧。”他的语气里,夹带着几分嘲讽味道。
我笑望着他的背影:“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