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秋也同意我的观点:“冕,不可轻信与人。”
兔王转过身,屁股朝着我们:“殿下,冕这就回菜园,再也不招惹凡人了,尤其是她这种小心眼的凡人。”说得好听,我才不信它改邪归正。它这么急着回菜园,还不是吃不到青草,只好换一种菜色!说我小心眼?我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要不,才不会下这么轻的惩罚呢。
“冕。”杀秋唤着兔王的名字。
兔王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扭转着胖胖的神子,欢喜跃于原本大而无神的眼睛:“殿下,冕就知道您不会放任一个凡人欺负这把年纪的忠心耿耿的冕。”这么长的一句,兔王说的倒是流利,一定是平日闯祸太多,所练就的不一般的嘴皮功夫。
我狐疑地瞥了一眼平静如水的杀秋,此刻我倒是猜不透他的心思,难道他要姑息养奸?毕竟,兔王是他的属下,他不一定会由我胡作非为,不是吗?
杀秋抛给兔王一个安抚的眼神:“冕,记得多种点青菜萝卜,好好保重。”
嘎?我没料到杀秋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很有我的作风嘛。这个回答真是深得我心,简直是完美呐。
我一脸好笑地盯着塌下脸来的兔王,它转过身,慢慢向前走着。一步三回头,简直是恋恋不舍。杀秋又不是母兔子,它这么留恋他干吗?我暗自觉得好笑。
杀秋望着冕在我们眼前消失,淡淡说道:“冕会遵守约定。”
我拍拍手上的泥土和草屑,站起身来:“随便。即使它偷偷犯规,我也不会知道。”
“那你……”杀秋眼神里划过一丝疑惑。
“就算给它一个小教训吧,让它在犯错之前可以有一个顾虑。即使是神,也不该自以为是,任意妄为。”我平静地说着,我并不关心兔王是否能坚持三年,毕竟,我能与它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虽说是它让我穿越到古代,又赋予我这个奇怪的身体,但是它也没办法帮我,我又何苦为难它?还不如,及时行乐,随性生活。
杀秋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容儿,你的心很柔软。”
我撇过脸:“是吗?”我明白,自己该离这个神子远一点,保持一点必要的距离。我可不想庸人自扰之,让情绪绊住我的心。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和杀秋刚走出牧场,便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一身黑色劲装,挺拔颀长的背影,手执长鞭,翻身下马。
“容儿,你说什么?”我过低的声音,模糊的话语让杀秋蹙眉,询问着我。
“没什么,我们走吧。”我急急地拉着杀秋的衣袖,朝着反方向迈步。
杀秋却就地止步,转头望着离我们不远不近的恶魔。一抹复杂的表情浮上他的眼,他冷冷地问道:“是他?”原来,杀秋竟然还记得恶魔,他不过与恶魔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
我挤出一丝笑容:“我逃出来了,他就不再是我的主人了。”
恶魔不是我的主子,我也不再是那个受尽欺负还因畏惧流言而逃避的丫鬟了。冬天已过,那位病魔缠身的表小姐还在人世吗?他们也许在冬日举行了婚礼了吧,成全了表小姐的夙愿。
“好。”杀秋面色深沉,若有所思。
我没说什么,匆匆走向前去。我和恶魔说不上是主仆,谈不上是朋友,这样的关系让我感到惘然。上次见到他,还是在逃离郊外的马车上,当时他正在找我,幸好轩王爷精妙的易容术让我躲过一劫。而这次,我们处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也只是走得越来越远。我们的人生,应该也是不再有任何焦急了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杀秋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淡的好像一阵微风便可以轻易吹灭。
我也没有深究,没理会自己内心瞬间闪过的些许复杂,迈开步子。
“等等!”身后寒冷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膜,我却加快了脚步。我知道,杀秋在外,除非他愿意,一般凡人是见不到他的。也就是说,在恶魔眼中,我只是独自一个人。而我,没了一张精致的面具,又如何骗得了恶魔?我很清楚,能救我的只有杀秋。
我朝着杀秋,挤出四个字:“带我离开。”
杀秋的眼睛还是望着迎面而来的恶魔,在杀秋习惯性地把袍袖遮住我的眼睛的前一刻,我早已自觉把眼睛闭上。既然恶魔对于我,谁也不是,那我就应该避免一切与他照面的机会,不该再生是非。
我很清楚,恶魔的眼中所见到的只是我的人间蒸发,也许倒是为自己所撒的谎……兔仙做了最好的安排吧。
我还记得,杀秋带走我的一瞬间,西门澈那声嘶吼,而恶魔,终是个冷漠无情之人吧,就算是一个字,他也吝啬不给。我苦笑着,感受到自己脚已着地,不着痕迹地睁开眼。环顾这个屋子,还是我们来之前所住的客栈。
“杀秋,谢谢你。”这是我想说的第一句话,毕竟,他把我从困境中救走不止一次了,我理应感恩。
杀秋挨着我坐了下来:“容儿,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并没有奢望我们之间可以像我和轩王爷一般和睦相处,毕竟,杀秋对我而言,是不同的。所以,还是顺从自己的意思,该道歉时便道歉,该感谢时便感谢。
“本殿不是你该排除在心外的人。”杀秋修长的指在我的眉间抚弄着,试图化解我眉间的郁结。不该排除在心外,难道可以安置在心底?这样的可能,只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