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李千烦儿四岁了。
这年纪正式拆房揭瓦、上山下河的淘气,平均每天周小芳要揍他三次才能捱到天黑。拿火柴点别人草垛子挨揍,踩死小鸡挨揍,挖猪鼻孔挖断别人田埂挨揍,偷钱买糖挨揍,踢球踢落瓦片挨揍,跟狗抢红薯吃挨揍,尿床挨揍等等。
不过揍是揍,妈妈对李千烦还是很好的,毕竟李天明外出打工就剩娘俩相依为命。
可是农民这个职业,多数还是靠天吃饭,可今年的老天爷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从去年冬天开始,一滴雨都不下,河都开始断流了。种的冬小麦颗粒无收。靠着肩挑背扛浇水种的玉米,仍然是焦黄一片,这两绝收以后,娘俩眼看着要断顿了,幸亏奶奶接济了一把。
天依旧大旱,山上四季常青的松柏树开始焦黄,人喝的水也开始要去很远的地方背回来。周小芳白天干活,晚上和他奶奶一起打着手电去背水,就剩李千烦儿一个人在家瑟瑟发抖,想起白天看的长发吐舌女鬼,李千烦儿吓得赶紧用被子蒙着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
那时候也没有电话,周小芳只能靠写信来维持和李天明细若游丝的联系。虽然千烦当时很小,却依然能感受到他妈的孤独,但他无法理解一个新婚一年的妻子就长时间远离自己丈夫的痛苦,更无法理解周小芳因为很多莫名其妙的原因打他。
那时候,他天天盼着他爸回家,因为不仅有很多好吃的,而且他妈再也不会打他,而且很温柔。果然,他六岁的时候,爸爸过年回家,他们商量了很久,终于在一个雨后的傍晚一起踏上了远去的汽车。
他至今记得那个傍晚的晚霞,灿烂而绚丽,当时的他不知道留守儿童的意义,他只知道,再也没有人打他了。望着远去的汽车,奶奶拉着他的手说,“快喊你妈!”
最终没有喊出口。
就这样,李千烦儿终于成了一名留守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