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嬷嬷亲自领着薛幼筠出去,去东宫侧殿里,她一眼就瞧见那个少年。
他端坐在那里,姿态慵散,向来温柔的眉眼含着冰霜,一袭白衣倒像是不食人间的神仙,多的是清贵衿雅。
薛幼筠微愣,她从来没见过姜昀暄冷冰冰的样子,是傅嬷嬷在一旁笑着道:“驸马爷好生俊俏,殿下一下子就看呆了。”
闻言姜昀暄看不过来,薛幼筠熟悉的眉眼又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站起身握拳行了礼,道:“嬷嬷说笑了,还得多谢嬷嬷带着殿下出来。”
傅嬷嬷侧过身子避开姜昀暄的礼,直道使不得。
薛幼筠回神,挽住姜昀暄手臂,跟傅嬷嬷说了声,两人就出了东宫。
只有九五之尊才能用得着銮驾,薛幼筠跟姜昀暄走在宫里的道路上。
薛幼筠用余光看了姜昀暄,心里有些疑惑的想法。姜昀暄见她皱着秀眉,问:“怎么了?是太子妃有什么事吗?”
薛幼筠见他担忧不似做假的模样,放下心里的疑惑,笑道:“太医说嫂嫂这胎安全得很,我担心连贵妃下手,毕竟她儿子刚娶亲,不像太子哥哥成亲一年,若是让嫂嫂生下皇长孙,那皇位肯定是轮不上二皇兄的。”
姜昀暄想都不想,吩咐身后惊云:“让南尘跟北见去暗中保护太子妃。”
惊云现身应下了。
薛幼筠惊讶的问:“暄哥哥原来你有暗卫呀!我本来还想让身边的清水清茶保护嫂嫂呢。”
姜昀暄清擦了一下薛幼筠的鼻尖,宠溺的说:“我在外求学,父亲怎么可能放心我一人。你身边那几个会武功的就留给自己吧,不然我跟母后也不会放心啊。”
薛幼筠没办法,毕竟她这些年受到的刺杀还真不少。
薛幼筠像平常恋爱的小情侣那般抓起姜昀暄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宫里的石路上。
软软热热的,女孩子的手都是这样吗?这是姜昀暄心里的想法。
刚成亲就要忙内忙外,左嬷嬷瞧着薛幼筠眼底下的黑影,心疼的念叨还好没圆房,不然身体上的疼痛跟精神上的疲倦一起来,殿下可怎么受得住。
这话传到薛幼筠耳里,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水说这些话的时候,姜昀暄也在一旁。
姜昀暄有些委屈,道:“筠娘身边伺候的人就这么担心我会伤到你吗?”
薛幼筠安慰了他:“莫要胡想,嬷嬷她们是担心我,不过若是圆房那天暄哥哥弄疼了我,我也不会怪暄哥哥的。”
又过了几日,宫里传来的消息都是好好的,慢慢的薛幼筠也放下了心来。
直到姜昀暄满头大汗,急急忙忙的扯回到府里时。薛幼筠瞧他那样,拿起帕子轻轻的抹了他额上的汗,又温言细语的说:“怎么了,什么事能急得你这样,父亲见了怕是又要罚你。”
姜昀暄脸色隆重,说出了薛幼筠担心许久的事:“今日我上早朝,父皇没有来,毛公公告知太子妃娘娘昨日晚上散步时不小心给那石板路上的水给滑倒了,如今太医还在医治着。”
薛幼筠一听,赶忙吩咐绿云背着马车,却又把走到门口的绿云叫回来,对姜昀暄说:“暄哥哥你骑马带我进宫吧,嫂嫂如今这种情况,我真是半刻都等不得。”
两人衣裳也没来得及换,急忙骑着马入宫。在宫门还给那侍卫拦住了,说公主没有指令不得入宫,姜昀暄连忙让惊云抓住那个侍卫。
到了东宫,殿里站着皇帝,傅国公和傅家两位老爷。房里太子妃的叫声急得太子在房门转来转去。
全部人脸色沉重,薛幼筠跑过去问傅国公:“外祖父外祖父!嫂嫂如何了,母后呢,母后可在?”
傅国公安抚了下薛幼筠:“你母后在里头看着呢,如今的情况咱们谁也不清楚,只能在这里着急的等。”
傅家二老爷是太子妃的亲生父亲,他如今比谁都难受,还好没把二夫人带来。听了傅国公的话,薛幼筠也知道再急也没办法,稳婆太医都在里头,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能干等着。
薛幼筠问皇帝:“父皇,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堂堂太子妃怀着身孕去散步,这路上竟然有水?还请父皇等嫂嫂平安生下两个侄子后查清事情。”
皇帝点头,这是他的嫡长孙,他盼了许久的孙子,他也着急不已。
“太后驾到。”
只见太后让身边嬷嬷扶着,快步走进殿内,发怒:“怎么回事皇帝!昨日太子妃发生意外怎么没人告诉哀家!如此大事怎么能瞒着哀家,皇帝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生母!”
皇帝一脸委屈,道:“儿子是不想母后担忧,这才想着瞒下。”
太后理都不理皇帝,走进产房。里面一片血腥的味道,太子妃躺在床上,两腿架开,衣裳给汗水打湿,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皇后担忧的吩咐着宫人换水,一转眼间看到太后,问:“母后怎么来了,产房重地,您在外面等着吧,免得这血腥冲撞了您。”
太后甩开皇后伸过来想扶着她的手,冷哼:“哀家不来倒是不知哀家的孙媳妇早产,哀家的重孙命在旦夕!”
床上太子妃再次传来痛苦的叫喊,傅皇后顾不上解释,过去握住她的手,眼角微湿道:“晴儿你撑住,撑着,母后在这,琰儿也在外面等你们母子三人平安。”
太子妃傅念晴无力回应傅皇后,给身下的疼痛折磨的不成人样。
外头薛幼筠也急,薛景琰更是急,要不是皇帝阻挠他,他都要冲进去陪着太子妃了。无奈只能大喊:“晴儿!晴儿我在外头陪着你生孩子,你莫要怕!”
皇帝都懒得理他了,只要不冲进去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