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守卫森严的紫定宫,安静无声,守夜侍卫条理清晰,纪律严明的巡逻自己的职责范围,没有人发现有一抹黑影动作矫健的在黑夜中奔走。
依旧十分轻松的推开窗户,江落翻身而入,动作十分小心,生怕惊醒了熟睡中人,轻手轻脚的走到落下帷帐的床边,江落在夜里深深喘出几口气,伸手将帷帐掀开一角。
少女眉眼不似以往那般明艳动人,触目惊心的是脸颊上依旧没有完全消下去的伤,生生破坏了一张绝美的脸蛋,那双总是灿若星辰的双眸也紧紧闭着,她大约在做梦,不然为何紧皱眉头。
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陶瓷瓶放到窗前的柜子上,江落回身看了最后一眼,转身又投入浓浓黑夜。
当梨香阁迎来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江雨便醒了过来,只是还有些恍惚,见帷帐一角被翻开,有些疑惑,起身去扯,刚好看见前边桌角的药瓶。
他来过了。
梦里那股熟悉的气息真实的存在。
玉露膏是沈家独门秘药,对跌打损伤,皮肤受损,骨骼破裂等一系列练武之人易受之伤均有极好的功效,这门方子除了自己人便无人再知,自己如今这幅模样,定然是讨不到好药材,即使秋霞懂医,没有好药也是徒劳,也没有人会冒着得罪淑妃的风险来为自己医治,他倒是挂念着。
“来人。”
秋叶秋霜推门进来,准备给江雨更衣,不料江雨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饮了口茶水便交代道:“从今天开始,梨香阁上上下下无事不得随意外出,都陪着我好好思过,中秋佳节快到了,我准备用这段时间为太后抄写经书超度,不得随意打扰,若有人问起,便说我近来身子不爽,不便出门。”
“诺。”
“你们一定要把院子看严实了,若有那些不安分的宫女太监,直接打发走。”
“诺。”
......
“听说昨日夜里,皇上去了淑妃娘娘的瑾兰宫,还不到一个时辰,皇上便气冲冲的回了乾和宫,不知道淑妃娘娘哪里惹到了皇上啊。”
胡贵嫔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对着上边的皇后说道,一旁的贤妃脸色不善,可胡贵嫔说的的确是事实,她也不好替淑妃辩驳。
皇后倒也没有随着胡贵嫔,只是对着所有人说道:“近来北方边境不安,朝中又有官位无人,皇上政务繁忙,日后诸位妹妹服侍皇上定要谨言慎行,不要太骄纵了。”
最后这话,倒像是意有所指,贤妃不屑的白了一眼,对上对面德妃的眼神,也无所谓,德妃看了眼旁边空着的椅子,一如既往的官话,“淑妃妹妹许是伤心了,今日也未来请安,大家无是不要多加议论。”
不明面上议论,可谁也管不着私下里嘲笑,虽说平日里淑妃温婉柔和,可毕竟背靠李家,又有贤妃这么一个势大的姐姐,免不得那副温和的嘴脸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自然多的是人乐的看她的笑话,而且,这同时也算看了贤妃的笑话,何乐而不为。
贤妃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视线,在她眼里,他们只不过是蝼蚁罢了,就是因为眼红她所拥有的的一切,才这般愚蠢,贤妃款款起身,朝皇后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臣妾还要去乾和宫陪皇上用早膳,就先退下了。”
言罢也不等皇后说话,便扶着翠翠的手,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姿态高贵的朝外走去。
只留给众人一身石青色百合如意暗纹千水裙的窈窕背影,之间她冰冷而华丽的珠翠摇摇晃晃,宛若睥睨众生的女王陪衬。
坐在末处的思良仪状似随意的赞叹道:“贤妃娘娘今天戴的那支步摇真好看。”
悦嫔不只是酸还是什么,嘟囔了一句,“贤妃娘娘头上那么多步摇,你看的清吗?”
“当然了,那支红色的最好看了,衬的整个人都艳光四射呢。”
庄妃不咸不淡的应和,“还算识货,那支步摇是皇上特意赏的雕金牡丹红珊瑚步摇呢。”
皇后深色一冷,也没了继续话聊的性质,“本宫乏了,都退下吧,德妃留下来帮本宫看一下中秋宴的用度。”
“恭送皇后娘娘。”
回了内宫,皇后坐进贵妃榻,狠狠砸了一下手边的桌子,“德妃,本宫看贤妃如今是越发招摇了,她一个妃子,也敢把牡丹戴在头上,当真就这么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么。”
德妃依旧风淡云轻的端坐在侧,脸上不似皇后那般愤懑,“姐姐,你没听庄妃说吗?那是皇上特意赏的。”
轰,皇后的动作僵下来,简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是说皇上。”
德妃摇头,摆弄着手边的海棠花,“如今边关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开战,皇上定然还需依靠李家,那枚簪子他应该只是拿来讨贤妃欢心,甚至说引导贤妃,给贤妃营造一种她可能成为皇后的假象。”
皇后伸手紧紧握住德妃的手,眼睛还是惊慌不安,“本宫这心里还是慌得很,万一皇上是真的动了废后的心思怎么办,本宫这么多年来膝下一直无子,孙家前些日子又频频犯错。”
“姐姐,皇上最恨那些权大势大的世家了,你忘了吗?沈家便是最好的例子,所以皇上绝不会让李家的女人成为皇后,而孙家虽然犯错,但从前先帝在位时便唯皇上马首是瞻,如今在朝上明里暗里做了多少次皇上对付大臣的靶子,所以皇上绝对不会废了姐姐。”
“对,沈家,沈家当年那么风光。可我也不能任由贤妃这般猖狂。”
德妃笑的高深莫测,“姐姐不妨再等等,还是不要太早脏了自己的手。”
在乾和宫陪成和用完早膳,又帮着研了会儿墨,贤妃这才出来,对着送出来的安国忠说了两句闲话,贤妃笑的满面春风的离开。
安国忠看着荣宠十几年的贤妃远去,却总是觉得,这份风光太过脆弱,只需里面那位的一句话,一道旨意,便会烟消云散,十几年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安国忠不是男人,没有过女人,他也看不懂这些女人。
“唉,还是好好伺候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