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
江雨看上去并没有十分意外,甚至连身陷囹圄的忧愁都不见分毫,倒让秋叶不知道如何开口,平日里她最是镇定聪颖,可毕竟来宫中之后还没经历过这些事,一时之间是真的害怕了。
旨意传到竹苑比江雨回来要早,此刻竹苑里的下人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前些日子还颇受宠爱,今日竟直接被贬为了贵人,还被禁了足,刘嬷嬷和小路子恩威并施的将院子里躁动的人心按压下来,这才进了屋。
“小主,发生了什么?淑妃娘娘的病怎么跟咱们扯上关系了。”
屋子里只留下亲信之人,秋叶缓过劲来,知道如今就算着急也是无用的了,在江雨的示意下,把刚刚在淑妃宫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秋叶,你还记得撞到你的那个宫女长什么样子没?”
刘嬷嬷一把就抓住了关键,可是此人下手倒也还算谨慎,秋叶回想半天,最后摇摇头一无所得。
“小主,依您看,会是谁?”
“看今天皇后的反应,不像是她做的,其余嫔妃除了说几句添油加醋的话也没什么可疑的。”
秋叶脑子也转起来,思来想去倒是觉得庄妃有些奇怪:“小主,您看会不会是庄妃娘娘?”
小路子一愣,奇怪的问道:“奴才在这宫里几年,倒是鲜少见庄妃娘娘参与到这宫斗之中,更不要说主导一场戏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有所怀疑,这两日和庄妃娘娘见面,一向不多言的庄妃娘娘,却总是把话题向咱们小主身上引,不是太奇怪了吗?”
秋霜听秋叶这么一说,倒是赞同,刘嬷嬷听了刚刚的事情发展过程,想的倒是比他们更仔细了些:“贤妃娘娘也有很大的嫌疑。”
“她和淑妃娘娘不是姐妹么,而且将近十年都是相安无事的啊。”
江雨却没想秋叶一样反驳,只是挑挑眉,饶有兴趣的示意刘嬷嬷继续说下去。
“先不说这姐妹情谊在这宫里蹉跎十年还剩有几分真情,只看那梨花除了我们竹苑便只有清凉殿有,所以说这梨落粉贤妃也可以制作,而且贤妃在这宫里十年,根基比我们不知道要深厚多少,若说在总务府中贤妃无人,老奴可是不信的。”
“也就是说,贤妃可以多从总务府取来几株梨花不记档,这样一来就算有人去查贤妃宫里的梨花,也会一无所获。”
总是站在角落里的秋水很快明白了刘嬷嬷的意思,江雨眉眼含笑,很是赞许的点头,“秋水说的极是,既然如此,秋水你今晚便去清凉殿走一遭吧。”
“奴婢明白。”
到宫中虽已有半年左右,几人一直在江雨的吩咐筹谋下游刃有余,还是第一次被人陷害还成功了,因此现在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要说害怕除却一开始的惶惶不安外到也不剩下多少,毕竟还不到绝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而不是去自怨自艾。
“小主,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江雨并没有听见秋叶的问话,她专注地盯着前边屏风的花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贤妃为什么会用这个方法来陷害自己呢?
梨落粉可致女子无法受孕。
最后这个罪名落到自己头上,却没有人提出质疑,她一个年纪轻轻正受宠的嫔妃为何会害怕别的妃嫔怀孕呢?
因为,成和没有质疑。
所以那些女人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
那么成和为什么不会质疑呢?因为成和是知道自己近年是无法受孕的,这样自己便有理由去陷害其它嫔妃无法受孕。
反过来,贤妃用这个法子。
是了,贤妃也知道自己无法怀孕的事情了,她了解成和作为帝王的多疑,她和淑妃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以及她膝下儿女双全又可以消除她在成和心中的嫌疑。
以往倒真是小瞧了这位将门之女,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
“小主?”
秋叶等人都看这江雨在那儿发呆,最后还是疑惑唤道,江雨这次倒是听到了,回神后第一时间问道:“我没办法怀孕的事都有谁知道。”
这话问出来,几个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约而同的摇头。
江雨也不瞒着她们,“若这件事真是贤妃所做,那么她定是知道我没办法怀孕的事了。”
“小主,奴才们断不会背叛小主啊。”
被封口的事儿传了出去,那便是有内鬼啊,小路子心思想到这儿,急忙下跪表忠心,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霎时间屋里跪倒一片。
江雨也不看她们,天色渐渐昏暗,还未来得及点烛的房间里也灰暗起来,窗户漏出来的一束光还能照的清屋里飘忽着的灰尘。
“我记得,当时为我诊治的是太医院的汪太医。”
“回小主话,正是,也就是上次悦嫔流产时我们见过的妇科圣手汪太医。”
江雨亦有所觉的点点头,再开口声音里的疑惑减淡,又恢复了以往的无波无澜:“小路子,派人盯着汪太医,尤其是他和贤妃宫里是否有来往,一直以来,我们从来没有收到过贤妃和汪太医有关系的消息,或许是我们遗漏了。”
这话一出,便是要从汪太医身上下功夫了,也间接代表着江雨对他们的信任,并没有怀疑是她们其中出了内鬼。
能被主子如此善待,是她们作为奴才莫大的福气,宫中有多少奴才一旦染上嫌疑就被自家主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弄死。
秋叶不禁想起有一年自己因为犯错被江雨指责,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那时候江落带着饭菜走过来,他说,“这是小姐特意交代给你留下的饭菜,每一家的小姐都会骂自己的奴婢,却没有几家的小姐会这么照顾你们。”
睁大眼不让自己这般容易的落下泪来,秋叶应下来,又缓声说道:“小主,您还未用完膳,奴婢们去给你带些点心来吧。”
“不必了,今天我想早些就寝,更衣吧。”
“那接下来?”下路子上前问道。
“从前我还未侍寝的时候怎么做,如今便怎么做。”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