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没有挨靠的这般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谢云悠长睫轻扇,忽的眼眸一转,下一刻,白洵已跳起来抱了自己的脚,疼的直打转。
她拍拍颜侑的肩道:“辛苦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待会我请你吃早饭。“
“那,那我呢?”白洵一听忙蹦跳过来,问道:“我也要吃小云请的早饭。”
“你不用给殿下办事去?”谢云悠睨着他,唇角轻扯道。
白洵忍痛放下脚,道:“我又没把命卖给他,事都办妥了,再说我可以陪你找个地方试射下。”
这和谢云悠的想法不谋而合,既然弩机初步成型,自然要去看看实效,这种武器射程远,得去偏僻的郊野才行,想了想,正好今天没课,便点点头。
她与颜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弩机则交给白洵找人运出城去。
太常学不远处的大槐树下,有家早点铺子开了已有十余年,每天鸡鸣时分,铺子外的豆花、豆浆就咕噜噜煮的喷喷香,老板会先做一炉烧饼,再起一个滚油锅,不一会就往外夹出一根根金黄色的油条。
谢云悠是铺子的老客,这会人先到了,点了三人份豆花和烧饼卷油条,才端上桌,白洵和颜侑就像掐着点似的出现了。
三人风卷残云,谢云悠吃的稍慢,和老板又闲聊了两句,一不留神,没吃完的豆花就被白洵抢了,尽数倒进了肚子。
“我的豆花,你想吃可以再要一碗啊。”她气恼的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换来他煞是无辜道:“我以为你不要了呢。”
谢云悠气结:“你哪只眼睛看我不要的,再者,不要了你也不能吃,哼!”
“那我赔你一碗,哦,不,两碗成不?”
“不要,我就要我刚才那碗!”
颜侑咬了口烧饼油条,憨憨的看着,越看越觉得怎么谢学士遇到小侯爷,两人都成了三岁娃娃似的,而且小侯爷似乎特别喜欢逗谢学士。
这边有人欢喜有人吵闹,那厢却有人头疼。
本听说唯一的妹妹鸾飞有恙,皇长子沉晔特意请了萧轻远一同往郊外的公主别苑为她诊病。
谁料到了后,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五个名门闺秀,其中两个还是苏妃娘娘特意在洛河望族中挑选的。
鸾飞有些难为情,一脸歉意对沉晔直言道:“皇兄见谅,这都是母妃的心意,她希望有人可以照顾你和廷儿。”
她兄长自幼早慧,为人冷清,刚成年时曾有貌美宫娥自荐枕席,被他当场逐出宫去,直到十八岁时父皇亲指了月侯之女月氏给他,鸾飞依稀记得那是个说话轻轻柔柔、容色清清丽丽的少女,与皇兄成亲后,倒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可惜没两年生下珞廷就故世了,之后他身边竟再也没见过其他女子身影。
母妃说是皇家一脉尽出情种,可她却暗自嗤笑,这情种里肯定没有父皇,和清心寡欲的皇兄正相反,父皇纳的妃简直如过江之鲫,不过个个眉眼如出一辙,也算是情有独钟了。
沉晔抬手,像小时候惩罚犯错的妹妹,捏捏她粉腮,沉声道:“既是母妃的意思,生为人子,自不能计较,但你骗我病了,让我担心,就不应该了。”
两人身后,萧轻远的目光不知何时,已落到远处,仿佛周遭的人和景都不关已,全然进不到眼底。
既来了,沉晔便决定陪了妹妹散散心,至于五位闺秀一会功夫就送走的干干净净。
一行人一路溜达到别苑附近的小河边,看波光粼粼,柳枝拂水,很是惬意,忽的,沉晔双眸远眺,望着对岸出神。
很快,萧轻远也缓缓定住目光。
鸾飞本在随从的帮助下,亲手折了枝柳条,含笑转身,想给皇兄看,却马上察觉到两人异样,好奇的顺着两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河对岸,颜侑与白洵把四枝长箭装填好,一收到谢云悠发出的信号,便按动机关,发射出去,几次试下来,两人配合默契,装填、发射已经越来越熟练。
每次羽箭破空划出长圆的弧度,谢云悠便有如追云逐月,紧随而去,伴着她的朗朗笑声,和着呼呼风声,如玉石相击般落入两岸人的耳中。
待蹦蹦跳跳把四枝羽箭拔回,谢云悠拿手背一抹脸上的汗,眸光闪闪,兴奋道:“咱们再试八枝连发怎么样?”
白洵想她伤势初愈,怕她太劳累,遂要求与她调换,由他去取箭,殊不料,好说歹说谢云悠就是不依,两人刚要开始斗嘴,只见两个黄门侍从奔来,站定后,对着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的三人道:“谢学士、小侯爷,还有这位公子,殿下有请。”
“殿下?哪个?”谢云悠被人打断了试射,不大高兴,拉下脸想赖过去:“我不是谢学士,你们认错人了。”
白洵眼尖已看到对岸之人,惊讶之余扯扯她的衣袖,被她瞪了眼,小心翼翼陪笑道:“小云别想赖了,人家都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