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乌黑的夜融化成蔚蓝色的空气
穿过月亮的耳朵
若即若离地引诱子夜的灯
二
一棵剃光了脑袋的槭树
仿佛上帝残存的一根肋骨
在嶙峋的寒风中伫立
打着寒战思念脱落了的肌肤
三
马路的两侧不断闪过
暗绿色的邮筒
它们勉力鼓起的肚子
期待着情感的残渣
四
烙刻着黥印的诗人
沿着哲学的歧路向西行走
流浪了整整七个昼夜
发现家永远在背后
五
皑皑的大雪
在乞丐牙关咬不住的哆嗦中
褪成比世界更宽广的黑色
六
天使堕落的一刹那
星星飘飞得比羽毛更轻盈
七
弹钢琴的哑巴女人
被音乐课的海藻
缠住了蔚蓝色的灵魂
每天去零售白色的肉体
赎取黑色的琴键
啊 声音是如此地诱人
八
正前方有墓地灿烂地开放
恰似世纪末的鲜花
不由得诧异
北风呼啸时罕见的宁静
九
在寒风拂过面颊的时候
黄色的标签
穿过不透明的空气
粘贴起绛紫色的棉袍
十
电脑屏幕呈现模拟的夜空
你在变幻线上寻找落脚的空隙
十一
钢轨插入柔软的建筑群
旅途无限地延伸
倦游的浪子在误点的火车上
回忆离开故乡的瞬间
十二
一夜风流的情人去向不明
白色的月亮仿佛狂欢的气球
轻浮地飘荡在树梢
牵线人的手掌布满彩色的玻璃碴儿
十三
被剧毒的常春藤缠绕
神经错乱的梵高
哼起了里尔克的《杜依诺哀歌》
十四
十二月的末梢
如何辨认
谁是旷野上的来客
十五
踮起脚尖
你是否能听见雪花的声音
1998 年1 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