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床在哪?”到处挤挤攘攘的人,来回奔跑的医护,匆忙来去的医生,一帧一帧慢镜头闪现着。
“电梯?上电梯?”黎明德记起来当时扶着父母上电梯后因为紧张和担心,结果忘记按楼层了,然后电梯直接去了四楼。当电梯门打开后才发现来错了楼层后,黎明德才慌张的去按3楼的按钮,然后电梯缓缓关门,但是在关门的前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黎明德掉头向电梯快步走去,电梯还在15楼,看着数字一个个跳动着,心中不停的念叨着,“一定要是,一定要在!”
电梯们还没有完全打开,黎明德就冲了进去,上了4楼后,往电梯右边看过去,两张医院用来推病人的手术移动床就这么默默地排在拐角处。黎明德的心咚咚跳了起来,飞快冲了过去,然后将床推进了电梯。
“这床该可以吧!我有2张床了啊,你说的,有床就收啊!”
医生怔怔的看着黎明德变戏法一样真拖来了2张床,半晌没说话了,转头和护士交代了两句,说給他们办两个加床号,先收了吧。
看到医生收了黎明德父母,旁边的其他病人家属情绪更激动了,医生又一次大吼起来:”我收,我收啊!但是你们要去拿留观证住院证啊!”
指着一个看上去情绪最激动的家属,”你的证呢?你向他一样拿出来,然后和他一样去找张床,我就收你!”顺带又指向正在办手续的黎明德,”你看他有证,有证我不就收了吗!”
“没证就不能收?没证那你去急诊啊!“刚说完,急诊送来的家属又叫嚷了起来,“是急诊让我们来的啊!”
“急诊让你们来你们就来?”医生嗤了一下,冲着120的人员骂了起来,”他们家属不知道,难道你们也是傻子不知道?你们120是对急诊的,往我这里送什么?” 120的一看就是几位年轻小伙子,低着头啥都没说。
“我再说最后一次,说完我就走,我早该下班了!”对着还继续围着的人喊着,”去办证!有了证,自己去找床找椅子!你们自己看看别人怎么做的,别围着我,围着我也没用!”然后推开拦着的家属,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有的家属们又开始打电话,一听还是市长热线;有的家属已经在询问黎明德如何才能开出留观证,交谈后黎明德发现确实有人是直接就来住院部的,连忙告诉他们必须去门诊检查,然后求门诊开出留观证明,一些家属谢了黎明德后,扶着老人下去看门诊了。这个时候黎明德突然想起来门诊医生和他说的那些犹犹豫豫的话,比如什么运气…
虽然有了床,但是黎明德的父母只能和别人一样躺在外面。走廊都已经排满了人了,黎明德的父母只能在大厅周围找了个靠墙的位子,把两张手术床并排,然后让父母躺上去。
看着父母已经闭上眼睛躺着休息了,黎明德疲倦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已经很晚了,坚持不下去的患者和家属们开始陆续的离开了。看着他们失望而蹒跚的一步步离开大厅,一股复杂的感情涌入心里,有同情,有庆幸,还有悲哀,更多的还是疲惫。
沈连音昏睡着,突然胸部一阵刺痛,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当她睁开眼睛,发现黎明德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瞌睡,看了下护士站上的电子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咳嗽声也惊醒了黎明德,连忙起来走向床边想问一下母亲需要什么,结果迎来了一通骂。
“都十点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沈连音很生气,尤其是想到孙子现在还一个人在家里,”你在这里有什么用,晚上我们在医院能自己照顾自己,你回去,快回去啊!”看着黎明德磨磨蹭蹭的向门口走去,沈连音还在不停的叮嘱着回去要换衣服,别接触孙子,直到黎明德进了电梯后看不到了,才放心下来,然后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从住院部电梯出来,输液室还是那么多人,有的人已经带者被子和一些生活用品就这么睡在这里。又有辆120,闪着灯停在了门口,然后一堆人慌慌张张的抬着担架从里面冲了出来,往急诊跑去。
街道上,依旧是安静和沉默,路边的民居已经没有多少灯光了。到了武商的十字路口,是红灯,即使现在街道上是一片安静,但是黎明德还是停了下来,等待着绿灯亮起。行人天桥上,春节前就挂起来的红灯笼正在寒风里面摇拽着,黎明德记起来今天是2020年的1月30号,农历大年初六,原本该是一片热热闹闹祥和的春节,但是现在黎明德只看到了四个字: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