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空气中的热气慢慢的散开,陈时命睁开眼,拍了拍衣服下摆,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摇了摇头,不在多想,看向旁边坐在锦布上的少女,少女的脸红红的,红的像颗苹果,双目紧紧的闭着,正用着极其标准的打坐姿势,感知着灵气。
为了避免再次吓到少女,陈时命轻轻的唤醒了赵宣文,
“唔”大概是因为许久没见到光线的缘故,少女睁开眼,随即又眯着眼,适应着周围的光芒,当她睁开眼时。
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小心翼翼的蹲在红莲草旁,为了避免伤到灵根,只能缓缓的将莲花从草枝上摘下。
同时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留莲花当中的灵气,莲花摘下后灵气会慢慢逸散。~q有着太阳作为一个能量的补充,所以逸散速度比较慢。
但失去了根部,吸收太阳精华也只是杯水车薪,来不及运送到别的城镇灵气就会逸散,没有灵气的红莲草也就失去了价值。
更别说拿去售卖,就算是最冤的冤大头,也不会花高价去买一朵只有观赏性质的红莲花,还不如用这个钱去吃顿灵食来的划算。
景阳镇上的人为了保存红莲草中的灵气,都会将要出售的红莲草,拿到镇长哪儿去布置禁制,锁住其中的灵力,作为交易会分一部分红莲草的收益给镇长。
禁制可算得上是景阳镇上居民们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修士法术。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销售红莲草,自然也就对禁制有些了解,特别是高镇长一挥手,红莲草整整齐齐地飘浮在空中,随后闪过一道神光的施法场景,成为居民们津津乐道的一件事。
听说禁制类似于阵法,只不过禁制没有布置阵法那般繁琐,只需要用灵力在物品内按照特殊轨迹勾连在一起就能形成禁制,红莲草中的禁灵禁制是北斗七星的样子,高镇长每次施法都会在红莲草内刻画下北斗七星。
这些东西听起来就很厉害,虽然居民们不懂,但丝毫没有妨碍到他们拿着这件事吹嘘。
虽然镇长每年都有着固定的俸禄,但是钱这个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的,所以双方就达成共识,一方负责延长保质期,一方提供商品和钱财。
何况在秦国使用普通货币也能购买到许多半灵植,而更高品质的灵植或是其他修真物品,一般都是用灵石或者符篆等有价值的东西换取。
按照大秦的律法规定:
州府府主修为必须在分神期以上,城主则是元婴期,再往下的镇长便是金丹,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一些邪修或者是妖兽兽潮袭击,避免造成无力抵抗,导致秦民大规模死伤的情况。
在大城来说还好,在建城的时候就会埋下阵基,最终形成护城大阵。但乡镇除非是重要的战略要地,不然基本上不设防,所以只能靠镇上的修士或者是镇长来抵御。
二者就只能靠附近的修仙门派派出门下弟子来处理——若是修士还好,可以通过传讯符来联系,可以及时求援。
要是有妖兽袭击,凡人去宗门求援,等回来估计城镇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赵宣文蹲在一株红莲草前方,玉葱般的手指拨弄着红莲草上的莲花朵,玩的不亦乐乎……
反观一侧的阳羡,将行囊束在腰间,形成一个兜袋的模样,用着极其熟练的手法,手指迅速的掠过莲花发出‘唰~唰~’的声音,兜袋中便多出朵朵红莲。
陈时命小心翼翼的摘下几朵红莲,蹲在红莲草丛边,突然想到:
“这些年自己也服用了不少红莲草,外敷内服都有,可是没什么反应!‘一个令他感到恐惧的想法冒出,’难道我连体修都做不成?”
自己的好友阳羡、赵宣文,或是镇上的其他同龄人,在服用了大量红莲草后皮肤都泛着光泽,隐隐的还透出些翠玉一般的颜色。据说颜色越纯粹有灵根的几率就越大,也算得上是平民百姓检验自家孩子有没有灵根的小办法。
陈时命木然的看着自己的的手臂,这些年来虽然自己的皮肤一直都很白,但却和普通人一样,没有显示出丝毫有用修炼体质的迹象,哪怕是服用了红莲草也没有改变……
先前的念头在陈时命心中生根发芽,心中的恐惧逐渐加深。一个新念头从心中冒出:我真的能成为修士吗?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陈时命毫无反应,身体和神色都极为平静。
赵宣文带着些疑惑有些气嘟嘟的说道:“咦!怎么没有吓到。”
陈时命木然的回过头,思绪被打断了,眼睛古井无波,没有一丝涟漪,张口说道:“我爹以前说过,克服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直面恐惧。”
这句话似乎在回应赵宣文,也像是再告诉自己。
赵宣文眨巴着眼睛,眼眸一闪一闪的,良久后,若有所思的说:“明白了。”
……
景阳山红莲草很多特别是半山腰那块地方,一片一片的红莲草抱堆聚在一起,在吸收大日精华的时候,凝聚的火灵气更是形成了美轮美奂的奇景,显然数量庞大。
但对于小镇来说却显得微不足道,红莲草很快就被收割完了,阳羡和一些少年的行囊鼓鼓囊囊的,显然似阳羡这般的老手也不少。
太阳依旧挂在半空中,而先前遍布山腰的红莲草此时只剩下墨绿色的草枝,再微风中轻轻颤动着,似乎在向微风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我
收割完红莲草后,镇上的人三五成堆的结伴往镇上走。
虽说镇上会定期的清理一下景阳山,但保不准景阳山深处还藏着些妖兽、猛兽之类的。万一要是从别处溜来一些,自己又恰好遇见,那可就倒了大霉,运气好点能捡条命,运气要是不好,可能家里面就只能建衣冠冢了。
陈时命一行自然也在下山的队伍中,赵宣文念念叨叨的在二人旁边说说着什么。
陈时命看着身边的少女有些无奈。
少女头上插着一朵花,小巧莲花的样子,还是红色。
正是那红莲草的莲花,而少女头上插放着莲花,坎坎达到陈时命下巴的位置。
用陈时命的视角来看的话……就像是赵宣文头上长了朵莲花,偶尔还晃动几下。
陈时命压住嘴角的笑意,少女每说一些我插是花是不是更好看了……我是不是比学堂的谁谁谁好看之类的话。
陈时命便点头称是。
赵宣文便开心好一会,随后又问着些其他问题……
而阳羡嘴里叼着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尾巴草,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眼中尽是金钱的模样。再看他身后鼓鼓囊囊的行囊,大概就猜到了这个财迷为什么开心了。
相较于别的队伍,三人一行中的氛围要活泼的多,得益于队伍中的少女一直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同行的队伍中有人看着亭亭玉立的少女,眼神尽是炽热,看着与少年在一起的二人,嘴里满是苦涩,心里面像是吃了柠檬一般……
赵宣文小小年纪便落得出尘,当然!美色是次要的,关键的是赵家是景阳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
赵昌明本来年轻的时候就是修士,只不过资质不太好,坎坎突破到筑基一层,卡在筑基一层的顶峰好几年。
时间长了赵昌明也就萌生了四处游历的想法,便做着些小生意,走南闯北,游历了大半个秦国,修为没突破,倒是生意越做越大。
后来,赵昌明在景阳镇安了家,便把修炼的梦想放到了下一代,老来得女,自然非常宠溺,平时捧着怕摔,含着怕化,也许正是这样,才保留了少女天真烂漫的性格。
在修仙一途中,财地法侣也是极为重要的,有钱才能吃灵食,买丹药,买法宝护身,甚至是买战技。
小镇上的少年自然对赵宣文眼热,以赵昌明对女儿的宠爱,娶了赵宣文老丈人还不得给自己各种买买买。
只可惜赵宣文平日也不怎么出门,现在有阳羡那个鬼小子在旁边,过去搭讪不被打得屁滚尿流才怪,只能慢慢地寻找时机,用自己的魅力征服佳人,这是小镇上大部分少年的想法。
……
三人一行回到景阳镇已经接近傍晚了,刚到镇口,便看见街道上聚着些人,似乎有什么人在吵闹着,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妈大爷,看戏般的搬着小板凳,磕着青葵子,在一旁看热闹。
镇东的王姨阴阳怪气的说:“这镇上谁不知道你这皮三是个吹牛大王,今天竟然又搬弄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真是不要面皮!”
皮三脖气呼呼的,脖子涨的通红,大声说道:“我……我今天真的看见景阳山那头有条大蛇!”
王姨享受着周围人惊叹的目光,享受着别人的注视,这是能让她感到开心的事情之一。
见皮三还敢顶嘴,王姨更刻薄的说:
“哟,还大蛇,我前天还看见景阳山顶盘了条蛟龙嘞。”
“你!……你!”
皮三气的直跺脚,喘了口粗气,平复了一下情绪,重新说到:
“我今天去景阳山西边砍材,顺便看看能不能弄点野味,后来看见一潭泉水,便喝了口解渴……”
咽了口口水,像是再回忆泉水的滋味,接着说:“刚喝完泉水,全身的疲惫都消失了,谁料到一抬头,窜出条水缸粗细的大蛇张着血盆大口……”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王姨夸张的笑着: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这点东西拿去唬唬小孩才行。”
接着便是一阵接一阵的笑声……
皮三气急,颤着手指向王姨,说道: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婆娘,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说完话扭头就走。
周围的人发出越来越多的笑声,皮三加快脚步,转眼就不见了。
陈时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呢喃说道:“大蛇吗?”
……
……
回到家中,父亲陈然在琴房里沏着茶,茶的清香飘出很远,好像是一种叫做定远的茶,小镇上却是没有卖的。待会应该还会奏一曲。
更小的时候,记忆中父亲也是这样,时常沏一盏清茗,茶香从小小的窗户飘出,叮叮咚咚的琴声引得路上的行人,驻足倾听……
陈时命躺在床上,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道士……大蛇……火灵气……泉水……
陈时命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越来越坚定,随后整个人放松地躺在床上,似乎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片刻后,少年细细的鼾声在房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