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声轻叹,慕容邪轻轻地把药丸放到瓶子里。“刚刚那几排字是什么意思?”缪卓攥了攥满是汗渍的手心,感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希望就在眼前,如果就此失去,那么,真的就是绝望了……
“牵心蛊,自情生,忘情解。忘情草,融于药,情意灭,蛊毒亡……那几排小字也是这个意思吗?”
“丫头……”慕容邪望着缪卓言急切的眼神,道,“那几排小字是关于忘情草的……”
“忘情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忘情草?那不是个传说而已吗?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吗?
“忘情草生长在北方极冷雪山的高峰,数量极少,采取上面的红果子,加入这颗药丸捣碎服下,便可解毒……只是,服用之后,这个人便会失去从前的部分记忆……”
“这就叫情意灭,蛊毒亡……是这个意思吗?”
慕容邪点点头,凝视着缪卓言清澈中涌动着点点情绪的眸子,那些片段一一在眼前闪过。这丫头,跟那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小子,竟然是那样的曲折……只是,那些在生死存亡关头流露出来的情意并没有假,如果解开了蛊毒,却忘却了心头最爱的那个人……是何种滋味?
“找到解药就好。”她的笑容像阳光一般明媚,“如果找到忘情草,他就可以不死了……”
“可是他会忘了你,记住所有的一切,独独忘了你,有关你的一切。丫头……这没关系吗?”
忘了,忘了……不好吗?原本就不该有什么纠结的……只要活着,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她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缪卓言摇摇头,笑道:“这有什么关系?这样,是最好的结局。我跟他之间,两清就好。”
“是,两清就好。”慕容尘接过她的话,“事不宜迟,尽早解毒,尽早两清。”他的眸子望着她带着淡笑的水眸,是吗?两清就好……希望如此,不再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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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瑶皇宫。
欧阳澈批阅着奏章的手顿了顿,手习惯性地伸进怀中,却发现空无一物。那根他不时地就要看着的金槿,他没有收回,心,仿佛又空落了一些……
“皇上……”恭恭敬敬却又尖细的声音,是褚公公。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保护她吗?”欧阳澈拧了拧眉,这个女人发生的意外每每出乎他的意料,不让人跟着她,她始终不放心……
“皇上……”褚公公咽了咽唾沫,“是这样的……缪姑娘她并没有回到南钰,而是,而是独自到了山谷。”
“山谷?”他转过身,“什么山谷?”
“就是皇上跟她一起跌落的山谷,老奴看到她走进了一间房子……老奴不敢擅做主张,先行回来通报圣上一声,是要继续跟着缪姑娘保护她还是……”
重回山谷……欧阳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这个固执的愚蠢女人,竟然又折回去了。不是为了他身上的牵心蛊,还会是为了什么!这个蠢蠢的女人……
“皇上……老奴接下来是要……”
“备马!”
褚公公还没有明白过来,欧阳澈已经走了出去。他眨了眨眼,莫不是圣上要亲自去一趟?这个女人……他自然是偷听到了缪卓言他们要去雪山的事情,只是,他没有通报,只怕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阻止的。可是这个情况……
唉!老天保佑,欧阳澈不能阻止他们,能救活皇上,怎么样都好……
马蹄哒哒,飞速前驶。这个世界上竟会有这样的女人吗?她非得这样善良得让他更加痛恨自己吗?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她从来不屑那些金银财宝,只是在点点的细碎中收获自己喜欢的幸福。他给过她什么吗?她不爱钱财,不爱首饰,不爱权力,不爱地位……她从来不把他当成王爷却捧着,而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在心底爱着。一次一次,她的细腻温柔在溶解着他冰冻的心……只是,梦醒时分,他给她的是致命的一击。背叛、痛楚、侮辱……她应该是不愿意跟他再有什么交集的,只是,蛊毒……她以为那是她的责任吗?……
笨女人!他低咒一声,快马加鞭起来,这一次找到她,他会狠狠地斥责她一顿,让她回到南钰,不要再管他欧阳澈任何事情……
到达那个山谷,日已西斜。夕阳的余晖洒在碧绿的草丛中,仿佛眼前又是谁的笑靥,耳边传来清脆的笑声,那含笑的眸沾染着让人心醉的温柔……那几个日子,如此短暂,却已经扎根。
心却依然是带着急切的。欧阳澈猛地推开房门,满室的草药味道,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她来的是不是这个地方?”
“是的,皇上……”
“四处去找!”
“缪卓言!……缪卓言!……慕容邪!……”
他的吼声一遍遍回荡,找遍了每一个角落,缪卓言跟慕容邪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踪影。
“皇上……”他猩红的眸子让褚公公咽了咽唾沫,他不知道关乎缪卓言的欺君之罪会有多大,如果皇上知道了,会让他掉了脑袋的吧……可是,这一丝希望,他怎么都不能让皇上自己生生掐断……
“你从离开到现在,有多久?”
“老奴是在早上离开的,那个时候,缪姑娘还在……现在会不会是离开了?”
“马上派人到南钰一趟,加派一队兵马到这里再行搜索。”他不由地攥了攥拳,几次三番的意外让他心悸。闭上眼睛,把可能的危险都想了一遍,藜洛已死,还会有人想对她怎么样吗?
不死心地在每个角落继续找了几遍,天已经黑了,依然没有什么线索。
“皇上,缪姑娘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我们还是先回宫吧……”
“你先回去,朕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他在草丛里坐下,抬头,便是漫天星辰,一如某人的眼睛。
褚公公轻轻地叹了口气,立在一旁,心中又开始纠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吗?唉,如果忘了也是好事,好事一桩……
“那是我的星座,白羊座。”眼前闪过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我帮你找找你的星座在哪儿?”
“我的星座?……我也有星座吗?”
“八月……你是狮子座的。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总是自负骄傲,蛮不讲理,自以为是……通常狮子座的人,都有这样的毛病。”
“那白羊座呢?白羊座的人会有什么毛病?”
“白羊座……白羊座的人,总是很执着……愚蠢的固执,愚蠢的执着……”
“愚蠢的固执,愚蠢的执着……的确够愚蠢……”他低低念道,手拔下了旁边的一株草,在手指盘绕。
“王爷,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家乡,成亲要做什么?”曾经的声音又在耳边清晰响过,他望着她笑得几分得意的脸,笑道,“你的家乡成亲的习俗有什么不一样吗?”
“那当然不一样!”她笑了笑,拔出一丛草来,几下便绕成了一个小圈,她拉过他的手便套进了手指,“你看,这个就是戒指,我给你的是草戒指!新郎新娘在成亲那天要交换戒指,套住手指,这是已婚的标志!”
“哦?这么奇怪?”他拨弄着手指上那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心底碾过一丝嘲弄,却又带着奇怪的悸动。
“这不奇怪啊?成亲之前,新郎还要跟新娘求婚呢!……不是送定金送聘礼,而是新郎要当着很多很多人的面,问自己的意中人是不是愿意嫁给他……”
“当着很多很多人的面?”他不可思议地拧眉,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吗?
“是啊!不仅要这样,还要单膝下跪,手里拿着鲜花……”她说着,目光满是向往,他却敲了敲她的脑袋,“你们家乡的男人真是奇怪,东瑶可没有这样傻气的男人!”
她鼓鼓嘴,想辩驳什么,却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说,换上了别的话题。
不觉地,手指已经套上了草戒指……他望着手指上的草,轻轻地触摸了一下,又放到唇间。
眼前有萤火虫飞过,她的眼睛弯着漂亮的弧度,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微笑可以让人心底满足,是他愚蠢,以为美貌才是女人的根本,却不知那张洋溢着幸福的笑靥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已深深入心……是他,将原本的幸福变成了绝路,一次一次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入深渊……
言儿,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会放弃一切只为赢得你……只怕,此生却已经没有了机会,连争取都没有了机会……不能告诉你,那么爱你,只是希望你将我恨得彻底。只是,为什么你那么傻,没有希望的事却偏偏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