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在他地头上,就是里长衙差,他也敢捋一捋胡须,江湖上混了这么久,今日却几次栽在个小姑娘手里头。
恼羞成怒之下,他一招手:“他妈的敢戏耍老子,看逮着你个小贱人不扒你一层皮!”
招呼着几个兄弟就往外追了出去。
侧门出去便是一座极小的青石拱桥,同低矮的土墙一样爬满青苔,还缠绕着爬山虎,桥下是一条山涧哗哗流过,过了桥,就是一条极狭长的山间小径,旁边便是山门。
云荣华扶着平巧从侧门出来就往正门前跑,从正门再往下跑几步山路,就是村中土路,人一多,那些个泼皮想必是不敢再光天化日为难,况且这些人眼多人杂,虽然有些抛头露面不妥当,可要比被堵在庵堂里由着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造谣毁誉的好。
想的虽好,可这外头的路却碎石铺成,青苔密布,压根不是什么平坦的道,平巧脚疼得钻心,云荣华也不过只是个少出门的小姑娘,力气不大,两个人彼此搀扶狼狈逃窜,没走出去多远,平巧脚一滑,啊呀一声下意识一拉,云荣华哪里能有力气稳住,两个人抱成一团就往前滚。
一路山坡上碎石头嗝着两个女孩子细嫩皮肤火辣辣的,只不过这么一滚,倒是省了几步路程,径直就这么滚到里山门不远。
这时候也顾不得疼,云荣华吸了口气忙想去扶平巧站起来,口中道:“好姐姐,你没事吧!”
平巧呻吟了几声,听她能喊,想必算不得重,这会儿自然没法子坐下来细细查看:“好姐姐咱们还得快跑,他们追来了!”
身后能听得到泼皮吆五喝六的声音,云荣华心中焦急,一边搀扶平巧,一边抬头张望。
“春娘!”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却只见庵门口竟然停着一马车,马车上正下来个人,听到这边动静看过来,先是一愣,随即面色一变,几步就走近了又唤:“春娘!”
伸手就来搀扶她,云荣华被他一个用力拉起身,不由愣了愣,看着跟前突然冒出来的面如冠玉的少年,这会儿他穿着一身月牙白暗云纹箭袖棉袍,外高领狐皮藏蓝色五毒马褂,头戴紫金冠,齐眉勒着宝石蓝嵌宝玉的抹额,白狐毛护领,衬托着一张唇红齿白,多了份俊俏,少了份寡淡。
只这会儿看过来的表情里多了分诧异,在漆黑点墨的一双眼中倒映云荣华此刻狼狈不堪的小脸,莹白粉嫩的脸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不觉痛心,手底下力道紧了紧:“发生了什么事?如何这般摸样!”
来的,正是几日不见得简纯。
他身后紧随着的小厮书文亦是一脸惊讶,他同自家主子几次来过庵堂,也自然认得寄居在此的云荣华主仆们,不由道:“哎哟哟哟我的天老爷,云姑娘,平巧姐姐你们这是遭贼了还是怎么地?好生狼狈!”
云荣华真要开口,身后那几个恶煞已经追上来:“嗨哟,我当俩娘们跑什么呢,原来赶着来会小情郎的呀,啧啧,瞧着细皮嫩肉的,今儿个兄弟们可要发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