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将地上的黑猫抱起来,起初它还有些抗拒,但挣扎几下后就放弃了。
我小心翼翼拨开它腹部的毛,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有个十几厘米长的伤口,上面的黑毛混合着血水朝外翻卷着,还有淡黄色的粘稠液体在不断沿着伤口滴下来,看着触目惊心。
“怎么伤成这样?”
我从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外伤药轻轻洒在上面,又撤掉袖子上的一条布缠在外部。做好这一切后我把猫放回地面。
“爸爸你认识它?”
我朝心甘点点头,“昨天在山上见过一次,那时候你睡着了所以没看见。”
心甘哦了一声,俯身靠近低山虚弱的黑猫,却被我一把拉回来。
“别靠近它!昨天爸爸差点就被他抓伤了,待会要是抓到了你,咱们去哪打狂犬疫苗啊。”
心甘被我拉住,看着地面上的猫愣了一下,随后指着他说:“可是它看起来不像是一只狂暴的猫,也许是有什么隐情吧。爸爸我肯定不会被猫抓伤的,你就让我问一下它吧。”
最终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由我抱着那只猫的爪子让心甘看。以防止它突然兽性大发伤了心甘。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我抱起那只黑猫的一瞬间,它好像对我做了个非常拟人的嘲讽脸……
我抱着猫,心甘则蹲在地面对着它又是捏鼻子又是薅胡须的,不像是在跟它交流,倒像是在搓磨它。
等了好久这小家伙才直起身摇摇头对我说:“爸爸你放了它吧,它好像很讨厌你,所以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它讨厌我?”
我一听当时就炸了!我把那只猫的脸扭过来对着我喊:“拜托,刚刚是我救了你还给你上药的好不好!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敢讨厌我!”
“喵喵------!”
那只猫用比我还大的嗓音回应了我的回答。好吧,我想她的答案也许就是当下最流行的一句话之一,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
我抱着黑猫直接扔到院子里,也没管它身上有没有伤,还有力气跟我吵架,想必那个伤也没有多重。看着它用怨毒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后便一瘸一拐的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这时心甘快速的拉了我袖子一把,小说道:“爸爸快点跟上它!”
“啊?跟踪那只猫?”
心甘无力的看了我一眼没多解释一句,就自己迈着小脚丫跟过去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我这个当爹的智商就是赶不上儿子啊。我赶紧也迈着大长腿跟着走出了院子。
开始的时候这只黑猫还很警惕,走一步就要回头看一眼,害的我们好几次都差点暴露。不过等她放松下的时候却发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只猫忽然前肢直立,学着人的样子走起路来,大概走了几米远后,那只黑猫用舌头舔了一下脖子上的铃铛,竟然摇身变成了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我擦,这货竟然是个妖精!
看着这个由黑猫变成的少女忽然原地停下来,摸着一块石头发呆。
“完蛋了完蛋了,要是主人发现我偷偷跑出去肯定又要罚我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他,哎呀没出息没出息,死喵的,看到帅哥你就迈不动步啊!”
听到着我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感情这家伙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说讨厌我,原来心里还觊觎我的美色。
“爸爸你口水流下来了!”
听到心甘的呼喊我赶紧回过神,把淌下来的口水收回去。可是再往那边看时,那只猫却不见了。
我问心甘:“儿子,猫呢?”
心甘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被你的笑声吓跑了。”
我顿时语塞,难道我刚刚忍不住笑出声了吗?不会吧,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跟踪了那么远的路最终无功而返,我是罪魁祸首,感觉有点对不起我儿子,于是我愧疚的问他:“儿子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心甘闷着小脸不理我,于是我又厚着脸皮问:“那你有没有想玩的?”
心甘还是不理我,于是我把老脸豁出去了,再问:“你在幼儿园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漂亮阿姨啥的?”
走在前面的心甘一下站定脚步,“爸爸,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一看还是有希望哄他开心的于是连忙答应下来。于是心甘问道:“有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爸爸你感觉这句话说的有道理吗?”
说实话心甘问出这问题的瞬间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但作为老爹我也不能在儿子面前太跌份啊,我皱着眉毛冥思苦想一番,最后说:“其实这就是句民间俗语并没什么科学道理,比如爸爸是狐妖,你却有可能是只狐猫兽啊,因为你妈妈是猫嘛。哈哈!”
心甘看着我,毫不犹豫的说出三个字:“可悲啊”
“你说啥?”
心甘摆摆小手,“没事爸爸,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赶不上午饭了。”
等我跟心甘赶回去的时候,正赶上村子里都在都在做午饭,烟囱上炊烟缭绕,但奇怪的是大白天的,街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村庄呈现万人空巷的异常状态。这似乎有点不对了。
我停止脚步,望着周围的屋子沉思。
昨晚街上没人可以解释为大家劳作一天累了,都想早点休息了,但是今天中午呢?这又该怎么解释?
“这村庄里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大家都不出来呢?难道有规定中午不能上街?这也扯淡了点吧。”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离我最近的一扇虚掩着的门靠近,这户人家看起来很普通,跟张大梗家没什么区别,我心想不如进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打定主意,我让心甘跟紧我进去一探究竟。但是当门被我完全推开时,迎面映入眼帘的一幕就让我傻了。
只见院子里赫然出现两间分开的屋子,跟张大耿家的一模一样,一间坐北朝南,另一间坐南朝北,两间朝向相反的屋子并排立着。这次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偶然!
我回头跟心甘使了个颜眼色,示意他要跟我再往里走走看。
我们先走到那间坐北朝南的屋子前敲了敲们,结果里面并无人应答。我抬头看了眼房顶冒着炊烟的烟囱心里泛起嘀咕,灶坑里还生着火人就跑出去了?这家人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后退一步,对着眼前的木门用力一脚,濒临腐败的木门几乎被我一脚踹开了,看着一大团白烟直冲而出,我顿时有点恶心。我跟心甘捂住口鼻在外头站了一会,直到屋内的白烟渐渐消散才走过去。
屋子里全是霉味,看得到在北面的墙壁上都长满绿毛了,应该是很久没人住的结果。
心甘拉拉我的袖子着这炉灶上的锅说:“爸爸,锅里好像煮着东西。”
我转过头,朝那口咕嘟咕嘟冒着白气的锅走去,上面没盖锅盖,我把头伸过去就看到一只黑乎乎的眼球漂浮在沸腾的汤上,我“呕”了一声赶紧退到一边镇定一下。
心甘这孩子趁我没注意竟然跑到灶台前,伸着小手拿着长勺在里面搅拌一下忽然惊喜的叫道:“爸爸这是人肉汤诶!”
我看到这一幕差点把心脏吓得跳出来,这孩子竟然去看那锅汤了!他这么小的孩子心智还没发育完全,看到这玩意肯定会影响他的心理发展啊!
我一把将心甘从灶台上抱下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你这个熊孩子,瞎看什么看!”
心甘嘟着嘴有些委屈的说:“真的是,不就是一锅汤吗,有什么看不了的。”
“可不是别的汤!那是人肉汤啊!”
心甘不解的反问道:“人肉做的汤又怎么了?加入里面炖的是鸡汤你就不会惊讶了对不对,因为鸡只是普通的动物,可那要是狐狸汤呢?爸爸你也会受不了对不对?因为你也是一只狐狸。”
心甘说完这番话就扒开我禁锢在他身上的手朝那边走,用长勺搅拌里面的汤继续看,我望着自己儿子的眼神再次变得无比陌生。也许这孩子说的没错,我们只是因为拥有着人类的形态才感觉人肉汤是无比恐怖的存在,但若是其他动物呢?
我走过去站在心甘身后在此朝那口锅看去,发现那口锅中的人肉汤在我眼里忽然发生了变化,它褪去了刚刚恐怖妖魔化的色彩,单纯的变成了一碗普通的汤。
我忽然有点迷惘,原来把自己从人类的角色中摘出来,眼前的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爸爸你感觉到了吧。”
心甘把手中的勺子伸进去,舀出一大勺汤递到我面前,其散发出的浓郁香气迎面扑来不禁让人食指大动,我忽然为自己此刻的想法感到羞耻。
我强定住心神问心甘:“你说感觉到什么?”
心甘放下手中的长勺朝我诡异一笑。
“感觉到犯人内心的想法,在犯人的眼中,这并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变态的行为,他只是在单纯的在煮一锅美味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