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我惊恐的呼喊着想要阻拦,却被宋宸从身后紧紧拉住,我猜的没错,他真的不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佘玖你别去管了,这都是因果报应,别忘了他杀了你大哥跟佘瑞!两条命的血债也够他以命偿还的!”
“这些我都知道,可他到底是我二哥啊……”
我看着大嫂把插进二哥喉咙里的匕首拔出来,又再次插进去,反反复复,迸溅出的鲜血早就模糊了她的脸。
大嫂狂笑着问奄奄一息的二哥,眼睛迸出的幽光活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佘贰,这种血液流尽、皮开骨裂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啊?但是我给你的这些痛远远不及当年你给我的千分之一!”
“当年你把我的爱郎杀死,假扮他的身份强行占有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那种屈辱、那种无力,让我恨不得亲口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面对大嫂的愤怒,二哥捂着喉咙上的血窟窿,张着嘴巴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末了他慢慢蹲下身,用手指沾着地上的血写起字来。那一笔一划,几乎都耗尽心力。
我跟宋宸对视一眼,同时朝前走了几步,只见地上写着: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二哥用瘆人的鲜血写下了这么一句抒情的诗,他看着大嫂目光载满柔情,慢慢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个红绳编制的吊坠,上头坠着一枚雪白的骰子,里头塞着铃铛,摇曳时还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大嫂看着骰子脸色大变,惊恐的指着二哥问:“这枚骰子是我送给爱郎的定情信物,怎么在你身上?!”
二哥把骰子放在掌心,猛然握拳将其捏碎了,他拂掉白森森的骨渣,将铃铛递给大嫂,但是大嫂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似乎没打算去接。
最后还是宋宸朝前几步,把那枚铃铛拿起来。他用袖子使劲擦了几下,忽然表情诧异起来,我赶紧好奇的凑过去,见铃铛上刻着一个很小的字,我拿回去仔细一看,那个字竟然是“贰”!
我忍不住问:“上面有个“贰”字啊,这应该是二哥的东西吧?”
宋宸点点头说:“确实是你二哥的,但他的东西怎么在你大嫂给你大哥的定情信物里呢?”
我把头转向大嫂所在的方向问:“大嫂,我二哥他说不了,你介不介意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嫂没有理我,估计她此刻的心情肯定比我俩凌乱的多,她一会蹙起眉,一会又摇摇头,表情纠结,似乎在努力说服着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狩猎那天……难道是你在悬崖救了我?你这个傻瓜!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啊!为什么!”
大嫂颤抖着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的朝跪下地上的二哥前行,眼泪顺着她惨白的脸颊簌簌而下。
“唔……唔……”
二哥捂着喉咙,想说却不能说,只能看着二嫂默默流泪,老宋默默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把耳朵贴近二哥嘴边,替他俩当起了翻译。
“我原本想告诉你的,可没想到大哥他也喜欢你。他在你来我家的那天故意罚我关禁闭,让我不能跟你遇见,想不到你就阴差阳错的以为我大哥是当时救你的人,还嫁给了他。”
“我当时真的非常恨大哥,我比谁都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你已经嫁给他,我不想让你一生都活在悔恨中。所以让我们都幸福的唯一方法就是——我变成大哥跟你在一起。”
“本来计划是完美的,想不到还是被你知道了,能死在你手上我并不惊讶,甚至觉得很开心。你不用难过,这是因果报应,都是我杀了大哥的报应。”
“最后,我死后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永别了我的阿霖……”
当宋宸翻译完最后一个字时,二哥突然拔起立在旁边的长剑,笔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膛,一瞬间血液沿着剑身喷涌而出,在半空扬起一道惊人的血幕,我跟宋宸站在旁边都看呆了。
其实喉咙上的窟窿已经足够要他命了,他却要亲手了解自己,难道是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救赎一次吗?
“不要啊爱郎!求求你不要啊!”
大嫂哭喊着抱住倒下的二哥,两人坐在地上紧紧依委在一起,其实我原本是恨二哥的,可看到此景,还是忍不住为他们叹息。
辗转一生难以企及,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己跟她(他)只隔方寸之间,同哭、听笑、同伤悲。有太多的美好不是不曾拥有,而是明明迎面而来,却被我们擦肩而过……
正当我感慨万千时,却发现大嫂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黑!那黑的都快跟地皮一个色来,脸颊跟脑门上,还冒出好的疙里疙瘩的小红包,跟青春痘一样。
我还以为是疲劳过度导致我眼花了,结果揉揉眼睛,却发现事实就是如此!
我扭头看宋宸,发现他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嫂的脸,看样子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我忍不住怼怼他问:“老宋,大嫂那是怎么会回事啊?”
我感觉宋宸的身体猛然斗了一下,下一秒他绷着脸猛的拍我一巴掌喊道:“拿着千纸鹤快往外跑!千万别回头!上去之后先等着我,要是五分钟之内我没出现,就立刻把这地洞用混着朱砂和符水的土封死,一定要快点记住了!”
说完他就吵棺材那边冲回去了,我当时就懵了,到底发生啥事了?居然把宋宸能吓成这样?
可是老宋这么吩咐,我只有照办的分。我抓紧手里的千纸鹤,朝洞口一路狂奔,一路上我能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快速爬行!
还没等我跑到洞口,我就先一步念出咒语,让纸鹤带着我飞向洞口。
等我到达地面的一瞬间,我朝下看去,顿时一阵头皮发麻!从洞口望去,整个地洞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蜈蚣,一片片正飞速朝地面上涌来。
我大约估摸一下,照这个速度,爬上地面别说五分钟,三分钟都可能用不了!宋宸这小子他到底跑哪去了啊?
我在地面上焦急的等待着,手里已经把朱砂和符水掺进脚下的土中,一边拿木棍搅拌着一边盯着手表上的时间,就等着宋宸出现后赶快封洞。
还剩一分钟了!宋宸你一定要上来啊!随着时间飞逝,冷汗顺着后背一股股淌下,明明上30几度的高温,却让我如至冰窖,寒意彻骨。
当指针已经指向12那里的时候,地洞里已经爬出几只红色蜈蚣,但我并没有立即动手把洞口封住。
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知道,我一旦封了洞口,宋宸他就再也不可能逃出来,所以在宋宸没出来之前我绝对不会封洞!
“老宋!老宋!你特么快出来啊!再不出来我就把洞封死啦!”
我站在洞口前朝里拼命大喊,希望宋宸能快点出来。可眼前的情况却是越来越多的蜈蚣在通过洞口疯狂四溢,几乎把我包围在血红的蜈蚣堆里。
要不是凭借着宋宸包里的一包雄黄护体,我早就被这些蜈蚣咬死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也有些忍不住了,我可以不计后果等宋宸,可是佘府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啊!佘香,心甘,还有刘叔胡姑姑他们,他们要是被蜈蚣咬了那该怎么办?我刚刚的想法还是太幼稚了吗?
思前想后,我还是含着泪,用铁锹铲起一锹土慢慢洒进地洞中,兄弟对不起,为了大家我只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