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早点回K市陪我。”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语气中的不舍显而易见。如此难得才见到的一面,如今却要分别了,此时的他,没人知晓他有多不愿意放手。
“我会的。”凉念点了点头,郑重承诺着。
催促登机的声音不断地回响着,终于,他们还是脱离了彼此的温度;终于,凉念还是只能看着陆凌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凉念回到封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半左右。蹑手蹑脚进了家门,正准备进门时,身后却忽然传来封信的一声质问,黑不隆冬地差点把凉念吓的半死。
意识到是封信后,凉念才赶紧捂住了自己尖叫的嗓子,生怕吵醒其他早已入睡的人。
他说:“顾凉念,没想到你还知道回来。”
冬日的夜,夜色迷离,又没开灯,只有淡淡的月色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柔和的光浅浅勾勒出封信一张凌厉的面孔,淡化了几分凌厉,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怒意和生冷。
“这里是我家,为什么不知道回来?”凉念一声反问,不解地看向封信。
“今晚在年会上把你带走的男人,就是陆凌风吧?”虽是句疑问,但封信却说得如此平淡,其实他早就知晓答案,一声相问,不知在问什么。听到她亲口说出的答案,然后,再黯然失落一次吗?
“你知道还问我!”大半夜的,凉念早已困的紧,如今在临睡前还被封信叫住,如今只盼着封信早点问完她早点去睡觉!
封信一声冷笑,虽然黑暗中看不甚清楚他的表情,但凉念还是能感受到他直直朝她射来的阴冷眼神。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的轻佻:“既然是他,你今晚就没想过在外面浪?”
封信的这一句,丝毫没有打算给凉念留颜面,同时作为唯一听众的凉念,自然知道这一句说的就是自己。本来还想好好解释一番,然后大家好聚好散,各回各屋睡觉,但如今,既然他不让自己睡,那便索性两个人都不用睡好了!
凉念看着封信,倏地浅浅一笑,嘴角微微泛起一个弧度,颇为遗憾地说道:“好不容易见到一次,我倒是想不回家。可惜他今晚就要走,不然……唉……”
“顾凉念,你别一次又一次考验我的忍耐力!”封信这一句说的掷地有声,现在还在家里,凉念生怕封信的这一句会吵醒其他人,况且杜若虚就睡在凉念隔壁的房间,恐怕头一个被他们两人吵醒的,就是她!
“我没工夫跟封少爷你玩这种咬文嚼字的文字游戏!”凉念不管不顾地说着,之于封信心上的怒意,与她又有何相关?
封信终是冷哼一声,便回了屋,还将房门故意摔得生重,徒留给凉念一个朦胧的背影。明明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杜若溪的陪伴,如今又来管她和陆凌风做什么呢?封信,他到底又想干什么?
困意席卷而来,凉念站在原地没多久,终究还是开门进了房,打开灯躺在床上,忽而觉得自己这一天都像是在做梦一般,良久,躺在床上的身子方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一看时间,发现已是上午10点!
惨了,要迟到了!
急急忙忙穿上衣服,随便用水抹了一把脸之后,凉念便拿着包急急地下了楼。下楼后看见坐在沙发上一脸悠闲的封展林和封信正在闲聊时,顿时发觉,现在已经发年假了,今天不用上班!
“哈哈,我们的念念不会今天还想着去上班吧?”封展林看着穿戴好一切,随时可以换鞋出门的凉念,不禁和蔼地笑着说道。
“呵呵……”凉念怔怔地站在原地干笑一声,愈发觉得今天真是丢脸丢大了,头像鸵鸟一般深深埋着,窘迫地说着,“起来看到10点了,还以为今天要上班,就打算赶紧往公司赶呢。”
“别杵在这傻站着了,快把包放下,去厨房随便找点吃的吧。”林宛微微笑着,走过来对凉念如是说着。
看着林宛一双手上都戴着透明的手套,凉念不禁疑惑地问道:“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啊?”
“快春节了,正在包饺子呢。”林宛续续回答,虽然封家的家里有不少佣人,春节的时候也都放了大家的年假,所以包饺子这些事,历来都是林宛亲自动手做的。
“妈妈,我也要包饺子,我来帮你!”一听到是包饺子,凉念立刻放下包兴奋地抱着林宛大叫着。小的时候,每年凉念都跟在林宛身边,跟着她一起包饺子,恍然想起林宛因为封信出车祸那年,当时的她身体还很虚弱,甚至连走路都困难,只能每日坐在轮椅上。
那时候的她,偶然说了句,要是春节的时候,能吃到饺子多好啊。
凉念就此便记住了这句话,那一年的春节,虽然林宛不能动手包饺子,但凉念和封信却担当了这个角色。
凉念用擀面杖学着林宛以前的模样,揉着面粉,将一团面粉变成一张张轻薄的圆形的饺子皮。而封信,因为嫌绞肉机绞出来的肉太过机械,坚持站在一旁用菜刀剁着肉,将肉一点点剁碎,然后拌上调料,最后跟凉念一起,将肉一点点包进饺子皮里。
那时候的封信和凉念才稍稍开始变得熟稔起来,他一会儿调笑着手上沾染着面粉,然后趁着凉念不注意的时候蹭到她的鼻子上,取笑着她;一会儿拿着菜刀和剁碎的肉吓唬着凉念,一字一句地看着她说道:“你以后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会像剁肉一样,一刀一刀把你都剁碎!”
当时不过是少年光景的笑言罢了,但如今,凉念相信,自己要是真的哪天触怒他,说不定封信还真的会这么干!
那一年,凉念和封信奋战一天的成果,还是不甚理想,原本以为只是饺子的外形丑了一点。不想后来下锅的时候,因为没包严实,饺子在水煮沸的时候纷纷散开了,最后哪里是吃饺子,完全是喝面汤了。
但是那一年的春节,却是林宛说自己所历经最美好的一年;那一年的饺子,也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那是曾经他们遗落在时光转角的青春年少,如今又被惊喜地拾起。原本以为能透过回忆的碎片回望过去的风景,却不想一切不过是幻境一场……
“你自己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填填肚子,一天之中最不能少的就是早饭。至于包饺子,有若溪帮我呢,你这毛手毛脚的,我还怕你来故意捣乱呢!”林宛拢了拢手上的手套,对着凉念笑着说道。
虽然凉念听出林宛是打趣地说着,但心底还是不禁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和酸涩。当杜若溪住进封家的第一晚,自己的亲生妈妈——林宛就已经说会将杜若溪跟凉念同等看待,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如今呢,今年的春节,杜若溪都留在封家过了,跟在妈妈身边帮忙包饺子的人,也从自己变成了杜若溪,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自己迫不及待地证明着,杜若溪完全可以取代自己在这个家里的价值。终有一天,她才是陪伴封家的人度过一生的人……
虽然春节将至,但凉念的面上却一直不曾有过真正开心的笑意。唯有在和陆凌风打电话的时候,才稍稍觉得有些温暖。他从话语中听出了凉念的不开心,一有空便会腾出时间给凉念打电话,或是讲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笑话,或是说着一些趣事,想要让凉念变得开心一点。
如今网上流行着“暖男”和“冷男”的说法,而陆凌风,无疑从一个赤%裸%裸的冷男,一点点融化了身上的冰,在她面前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暖男般的存在,给予她这世上莫大的温暖,让她觉得,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爱她的一个人,存在着。
大年三十的晚上,陆凌风依然和他爸爸一道在欧洲谈着生意的合作项目。最后他妈妈索性也赶去了那里,在遥远的国度,过着中国传统的节日。有时候,人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身不由己的事,这是陆凌风正式走向商界最开始的第一步,他拼命想要在最短的时间磨练自己,拼命想要提升自己,只为将来能在商场和封信有相争的一席之地。
他们之间的战役早已定下,不过是时间次第先后。既是如此,他必然要为这场战斗做好最完备的准备。因为输家的惩罚,他根本承受不起……
大年三十守岁的晚上,虽然在不同的国度,但在中国十二点钟声即将敲响的那一刻,陆凌风隔着电话,对着凉念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地说道:“我爱你!”
凉念微微点了点头,但隔着电话的她,却早已潸然泪下……
她心底,亦有着如同紫霞仙子的盼望:她相信,有一天,她苦等的那个人,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来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