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浮着稀薄的孤凉。
那大红喜字,交杯酒,花生桂圆,红烛都昭示着昨晚不是一场梦。
只是……空留余梦。
“唉。”念清歌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猛然回想起昨晚离漾那焦灼的神情,心里一紧,匆匆套上一个云纹霞披朝殿外走去。
殿外一片宁静,每踏一步都带着旗鞋特有的脆响声,念清歌小手提着裙摆,望了一眼奢华的玄鸣殿,竟是那么的长,那么的远,好似一望无际的天路,疏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厚重的殿门‘吱嘎’一声被念清歌推开。
抬眸。
两道高大的黑影一瞬遮住了她眼前所有的阳光,念清歌下意识的朝后面后退了一步,立稳后才看清眼前的两个人。
他们一袭黄色的侍卫服,腰间持刀,二人双手抱拳,声音严肃:“皇上有旨,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踏出玄鸣殿一步。”
念清歌微微一愣,看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很严重,斟酌了一番,缓缓问出口:“那尔等可知道皇上在何处?”
侍卫对视一眼,统一回答:“不知。”
其中一个侍卫又补了一句:“皇上的去处岂能是吾等能够打听的,还是劝你老老实实在殿内等皇上回来吧。”
念清歌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将门阖上,但她却清楚地听到了那两个侍卫嘲讽的口吻:“当值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得宠的,连个位份都没有。”
“就是,肯定成不了什么气候。”
门,阖上。
心,低沉。
长长的裙摆犹如凋零的花瓣儿,指尖卷着发丝,竟有一丝丝酸麻,兀自揉了揉手臂,径直行至到金黄色的龙塌前。
上面铺着一块雪白的丝绸布。
玄朝殿的空气一瞬紧绷,好似一根蓄势待发的弦。
离漾冷眸定定的凝着她:“把话给朕说清楚。”
芳嬷嬷连连点头,挺直了腰板儿,一一道来:“回皇上,太后一直信于天象,昨晚晚膳后太后只觉得身体不适便传来了太医,但太医却看不出来什么,这时,太后一直置于宫中的天象师忽而要求觐见,于是太后与他秘密会谈。”
闻言,离漾问:“你可知那天象师与太后谈了些什么?”
芳嬷嬷点点头:“奴婢在侍候的时候听到了一些,那天象师说今日是灾日,会有变数,还说在西南一角有一颗灾星正对着玄鸣殿,而那颗灾星正是在玄鸣殿侍寝的念清歌。”
“胡说!”离漾的大掌猛地拍着奏台,奏台上的宣纸抖乱:“危言耸听,造谣生事,芳嬷嬷,你该当何罪?”
芳嬷嬷吓的全身颤抖,连忙摆手:“皇上,奴婢万万不敢欺瞒皇上啊,奴婢句句属实!”
“那你为何最后离开了寿康宫?”皇上逼问。
芳嬷嬷眼底蕴满了真诚,道:“太后与天象师谈到一半时,窗外忽然有声音,太后便让我出去查看,并让我沏一壶好茶来,奴婢这才离开了寿康宫去了御膳房。”
芳嬷嬷一字一句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摸不到什么漏洞,但心思缜密的离漾又怎是轻易好糊弄之人,他坐到奏台前,一副帝王的架势:“既然天象师已经测出今日不吉,那为何没有及时想法子阻止这场灾难!”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德公公明显能够感觉到离漾的火气。
芳嬷嬷一愣:“皇上,这……这就要传唤天象师一问究竟了。”
德公公接到离漾的眼色,悄悄退下前去召唤天象师。
朝房内只剩下离漾和芳嬷嬷二人。
“芳嬷嬷。”离漾醇厚的声音响起。
“奴婢……奴婢在。”芳嬷嬷绷紧了神经应着。
奏台旁是一个香炉,离漾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一柱香,燃起,扔进了香炉内,上方冒着袅袅的雾气,整个朝房散发着淡淡的,宜人的熏香之气。
半晌,离漾都没有说话,直到香气缓缓散尽时,离漾薄凉,寡淡的声音才响起:“你跟着太后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