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锦被。
静竹解开了离云鹤外面的白色长袍,他有些重,静竹脱的十分吃力,扒掉他的衣裳后,她的额头上密集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呼了一口气,离云鹤只剩下月白色的中衣了,她的小手探过去摸了一层里子,还是湿乎乎的。
“这样可不行啊。”静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去脱离云鹤的中衣。
恰时,她的头顶传来了一道沙哑,醇漾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闻声,惊吓的静竹急忙丢开了被捻,回过头,离云鹤就那样和她面面相觑,一股子凉风吹来,离云鹤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冷,垂眸望去。
他本就是个面子薄的男子,现在当着静竹公主的面如此,他害羞的几乎想钻到地洞里去,急忙起身。
“诶,小心。”静竹公主的香塌有些低,离云鹤的个子很高,若是这样莽莽撞撞的起来必定是要磕到脑袋的。
果不其然。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离云鹤起身的那一刹那重重的磕到了香塌的塌顶。
“哎呀。”静竹公主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冲了过去,小手绕到他的后脑勺上温柔的揉着:“磕没磕到?是不是磕疼了?我来看看肿没肿。”
接二连三的关切让离云鹤有些消化不了,他怔愣了半晌:“我……我……”我了半天,离云鹤一个字也没我出来。
“别说话了,快让我看看。”静竹公主打断他,离云鹤乖乖的让她揉着,掌心的柔软让他局促不安,鼻息间尽是静竹的馨香之气。
“静竹。”离云鹤忽而低沉的唤着她。
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应着:“恩?”
离云鹤有些低落地说:“静竹,我是离云鹤,不是离辰逸,你不要弄错了。”
静竹的手顿了顿,他说这话的时候静竹有些难过,她点点头,声音清凉如雪:“我知道你是谁,你是离云鹤,你不是离辰逸,我都知道。”
离云鹤的心有些激动,甚至有些忐忑:“静竹,你不要对我这样,你对我有一点点的好我就会受不了,我就会多想,你不要给我希望,不要让我存有幻想。”
“什么希望?什么幻想?”静竹公主弯着身子,凝着离云鹤憔悴的脸。
近距离的接触让离云鹤的呼吸都变的粗重了,他慌忙别过头,结结巴巴的说:“静竹,你知道我的心意。”
“什么心意?”静竹公主忽地装傻充愣。
离云鹤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静竹公主如蝶翼的睫毛垂下来,忽地,将柔软的唇瓣儿印在离云鹤的脸颊上,低低的问:“是这个心意么?”
离云鹤惊讶不已,怔怔的望着眼底含笑的静竹。
静竹看他吃惊的模样忍住笑意,随即又在他凉薄的唇瓣儿上印上了深深的一吻:“还是这个心意?”
“静竹,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离云鹤的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都是炽热的。
静竹长卷的睫毛搔动的离云鹤的眼睑痒痒的,她的声音甜若似蜜:“喜欢么?”
离云鹤的脑袋充血的空白,只是本能的点了点头。
离云鹤只觉得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局促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静竹有些害羞的坐在了他旁边,低垂着头不说话,离云鹤没有自信,他的心很乱,很乱,半晌,他淡淡道:“静竹,方才……方才……我可以走,我不会缠着你的。”
说着,离云鹤起身要走。
静竹倏而站起来冲着他的背影说:“难道你扰了我们的风俗就这样走了么?”
离云鹤的步子忽地顿住,转过身,望着静竹:“我不懂。”
她指着自己的香塌,声音细弱如蚊:“我们这边的风俗,若是让男子睡了姑娘的闺房那……那便要娶她。”
四目相对。
静竹剪水的眸子定定的凝着他,离云鹤步子朝前踏了一步却止步不前。
他害怕。
害怕被拒绝,害怕这不是真的。
“你伸开手臂。”静竹看着他道。
离云鹤按着她的吩咐展开了手臂。
忽地,静竹朝他奔跑过去,直接扑在了他的怀里,左耳听着他心跳的声音:“若是再不抱紧我,我便要跑掉了。”
话音才落,离云鹤的手臂便紧紧的揽住她的腰肢,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声音有些激动:“我……我可以吻你么?”
静竹公主含笑闭上了眸子。
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皇宫。
自从皇后死后元昭仪已经没了主心骨儿,每日躲在自己的宫中不知该做些什么。
但是,当时隐瞒她有孕的事情她也有份儿。
这一日,念清歌在美人榻上歇息着养胎,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她已然在香塌上躺了一月有余了,太医前来给她把脉说她的胎象基本稳固了。
已然三个月孕相的她稍稍有些圆润,小腹也大了一圈,从前的那些衣裳也穿不了了,离漾又命内务府给她赶制了一批新衣裳。
忽而,小轩子呼哧带喘的进了琉璃殿,他的太监帽上铺了一层白雪:“娘娘,娘娘……”
崔嬷嬷在一旁呵斥着:“小轩子,娘娘腹中有小皇子,莫要吓坏了他。”
小轩子急忙压低了嗓门:“娘娘,奴才有事跟娘娘说。”
看他慌慌张张的模样,念清歌慵懒的从美人榻上起身,手里捧着崔嬷嬷给她做的奶皮子酥糕咬了一口:“何事让你这般?”
小轩子上前,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娘娘,这是奴才一个老乡从元昭仪那里发现的。”
“拿过来给本宫瞧瞧。”念清歌幽幽的说。
崔嬷嬷接过来,探眼一瞧,吓的她急忙撇到了地上。
“怎的了?”念清歌见状询问,视线落在掉在地上的东西,双眸立即染上了一层怒色:“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敢这样诅咒本宫!”
地上躺着一个用布料做的娃娃,娃娃上面写着念清歌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娃娃的小腹上插着一根长长的银针。
“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
崔嬷嬷和小轩子齐齐道。
“元昭仪!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在宫中用巫蛊之术!”念清歌的声音瑟冷,手拍在美人榻上,酥糕震的全洒在地上:“崔嬷嬷,备凤撵,本宫今儿个倒要去看看元昭仪。”
崔嬷嬷急忙起身扶住她:“娘娘,若是元昭仪伤着娘娘可怎么办。”
“她没这个胆子。”念清歌的凤眸深邃。
从梨花架上取了一个裘狐大氅替念清歌穿上,念清歌纤细的手指系好了花结,转而望着崔嬷嬷,冷冷的说:“崔嬷嬷,你来替本宫准备三样儿东西。”
漫天的飘雪。
念清歌一袭雪白色的裘狐大氅,里面穿着水貂绒的长裙,长长的裙摆拖在雪地上,染上了晶莹的雪碎,她的小腹圆润的拢在手中,她轻柔的护着,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她格外的珍惜,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双凤尾妖娆的美眸凝着接连一片的乌白的天空。
宫中分外凄凉。
这让念清歌有些怀念与离臣逸在宫外的日子。
虽然每天过的很苦,虽然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还要躲躲藏藏,但是她活的特别快乐,特别自由。
就连呼吸都是甜的。
脑海里太多的画面交织成画。
视线落在某处,记得那里盛开的是成片成片的紫罗兰。
如离辰逸那深紫色的衣裳。
他真的太爱紫色了。
就连曾经不是很在意紫色的念清歌忘记何时也开始爱上了紫色。
萧条的冬天让念清歌瑟然。
自打回宫后,念清歌的心境都变了。
摊开双手,她的双手恍若沾满了鲜血。
心,狠狠哆嗦了一下。
“崔嬷嬷,可是到了?”念清歌的眼睛有些模糊,别过头望着她长长的裙摆,裙摆愈长就愈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是,拖在她的身上却愈发觉得沉重。
发髻沉重,镯子沉重,护甲沉重,将她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长长的宫廷之路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疲倦,念清歌的木蹄鞋恍若绑了千斤重的鼎。
“娘娘,到了。”崔嬷嬷拉着她的手以防她摔着。
“恩。”念清歌淡漠的应着。
锦绣殿的上方铺了一层白白的雪,阳光下,泛着哑光。
‘吱嘎’一声。
锦绣殿的殿门被小轩子推开。
一股子寒凉之气扑面而来。
念清歌的喉咙恍若刮进来一阵寒风呛的她直咳嗽。
荒凉的锦绣殿如浣衣房没有什么区别,宫人们稀少的可怜,一个瘦骨嶙峋的宫女正拾着一些潮湿的银碳打算生火取暖。
她环绕了一圈,果真是没了生气。
殿内,忽而传来元昭仪冻的颤抖的声音:“磨磨唧唧,磨磨蹭蹭,让你生点火也生不好,是不是也想滚啊。”
她大咧咧没好气儿的冲了出来谩骂着那个小宫女,一抬眼,元昭仪的视线落在了念清歌的身上,起初她有些惊愕,随即恢复了平静的情绪:“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婉妃娘娘。”
说着,元昭仪忽地反应过来,视线落在她稍稍鼓出来的小腹上,手故意的抽了下自己的嘴巴:“瞧瞧嫔妾这个记性,婉妃娘娘早已母凭子贵成了贵妃了,嫔妾参见婉贵妃娘娘了。”
是的,这是离漾赐予她的惊喜。
就在那日,太医说她怀有身孕的那日,离漾册封她为婉贵妃。
念清歌那双凉凉的美眸流转,淡雅的落在元昭仪身上,她的声音清凉的堪比冬日:“元昭仪,你后悔来宫中么?”
元昭仪微微一愣:“我……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若不是你迷惑了皇上,我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被皇上临幸。”
闻言,念清歌轻轻的笑了,那笑声比蒲公英还要轻,比落叶还要轻。
“你笑什么?”元昭仪被她笑的有些发毛。
“本宫还记得当日你和怜昭仪同住在这锦绣殿,本宫目睹了你被怜昭仪欺负,侮辱,但最后是皇后帮你出了气,当本宫看到你踏入皇后的翊坤宫后,本宫便料到了你有今日。”念清歌淡淡的说,但是每一个字都带着刺心的回忆狠狠的刺着元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