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付思乐委屈的撅着小嘴儿。
“不会的。”念清歌安慰道。
皇后瘫软在地上掉着眼泪,嘴里一直喃喃自语:“本宫的子煜不认我了,不认我了。”
离漾抿起的薄唇轻启,声音微凉:“皇后,子煜长大了朕不想说你什么,你回去闭门思过吧。”
皇后叩谢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翊坤宫。
在念清歌的劝说下,付思乐也安安稳稳的住在了永和殿。
他们已经拜堂成亲了,不管怎样,付思乐在名义上就已经是离子煜的福晋了,所以她是一定要住在宫中的。
白雪皑皑,粉妆玉砌。
金碧辉煌的皇宫银装素裹,远远望去竟是另外一番景象。
离漾揽着念清歌的肩膀站在皇宫的最高处,他们二人眺望着远方,离漾沉凝的声音回荡在上方:“这是皇宫的最高处,能够俯视整个玄璟城。”
“视野开阔了许多。”念清歌眯着水眸望去,只觉得一眼望不到边际,所有的大物在这一刻恍若全部变小了。
“恩。”离漾应声:“有些时候,一些人一些事就是这样。”
念清歌听出了其中的深意:“皇上是不是难过了?”
离漾龙眸微凝:“朕并不难过,朕只是失望,失望后宫的争斗,朕无法想象若是子煜误喝了那碗汤药,朕……”
“皇上……”念清歌绕到他跟前,手臂环绕着他裘狐下精壮的腰:“子煜他不是好好的,这说明上天也怜惜子煜,没有让无辜的他卷进这场斗争中来。”
“婉儿,陪着朕。”离漾拥着她:“陪着朕,跟朕一起俯视江山。”
那话刻印在念清歌的心中,掀起了一层层的浪花,她的声音清凝:“好。”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宫殿高耸,遮天蔽日。
当时故让离子煜安心养病,特意将他的永和殿建在了稍稍偏一点的地方。
每每黄昏后。
皇宫前殿都会束起一缕金灿灿的光芒,唯有永和殿笼罩在黯淡之中。
火红的喜球挂在了永和殿的殿门口。
付思乐依旧着着凤冠霞帔,她握着小手来回的踱步,时不时的望着殿外,但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今日的大婚着实成了一个笑话。
她知道,身在深宫身不由己。
但她却从不后悔做离子煜的福晋。
“小轩子,将饭菜热一下吧。”付思乐双眸有些酸涩,将视线收回,扫了一眼檀木八仙桌,饭菜凉却早已失了味道。
“是,福晋。”小钻子恭谨的说,将饭菜再一次撤回膳房,当他返回来时,付思乐面带忧愁,眉头紧皱,他忍不住上前道:“福晋,要么您先用膳吧,煜郡王指不定何时回来呢,您要是累了就先歇息。”
她摇摇头,小手扶着门框:“我不累,再等等他吧。”
小轩子看她也是一倔强的主子只好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了,二个时辰过去了。
望着‘滴答,滴答’的浮漏。
已然是亥时了。
发髻上沉重的红色凤冠压的她头沉沉的,指腹揉着侧额,眼睛酸涩不已,肚子也饿的‘咕噜,咕噜’直叫。
她实在挺不住了,只好杵在檀木桌上微闭眸子歇息。
倏而,耳畔传来殿门开阖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即刻清醒起来,脑海里第一个呈现的就是离子煜,付思乐急忙擦了擦唇边的口水跑到殿外。
果不其然。
真的是离子煜。
火红色的长袍被他褪掉,单薄的中衣套在他身上恍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付思乐急忙从梨花架上取了一件大氅搭在了手臂上,快步朝离子煜走去。
“子煜你回来了。”付思乐声音焦灼,将大氅顺势披在他身上。
‘啪’。
离子煜毫不留情的将大氅从身上拂掉,付思乐咬着唇毫无法子。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离子煜的脾气秉性和离漾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她颠颠的跟在离子煜后面:“子煜,你去哪儿了?用过晚膳没有?”
离子煜沉默不语,淡淡的扫着她,声音忧冷:“你怎么还在这儿。”
话落,单纯敏感的付思乐一下子怵了,怕了。
自小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分乖巧听话,付都统告诉她既然嫁给了皇室就要安分守己,本本分分,好生侍候好自己的夫君。
付思乐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些话。
她差点哭出来,小手抓着离子煜的袖袍:“子煜,我是你的福晋,我……我自然要在这里了。”
离子煜大掌挪开她的小手:“我不承认。”
“你不承认?”付思乐胆怯的问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对。”离子煜避开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我没有碰你,你的贞洁自然还在,我现在就写一封休书,一会儿你拿着休书,我让人送你出宫。”
休书。
二字纳入付思乐的心里,她一下子慌了。
嫁给他人为人妇,现在却被人退了回去,若是让爹爹知道定会打骂他的。
“我不要。”付思乐委屈极了,她重新拉住离子煜,声线带着哭腔:“我不要,你不要休我,我做错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休我。”
薄凉的天挂着稀疏的星星。
离子煜打了一个喷嚏,他绕过付思乐径直来到檀木桌前将火烛燃上,却不想殿中的火烛全部换成了鸳鸯戏水的喜烛,无时不刻的不在提醒着离子煜今儿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将玻璃罩扣在烛火上。
离子煜来到床榻前望着大红的喜被,心生烦躁随手将那些锦被和枕头全部扫在了地上。
付思乐才迈出去的脚步一下子又收了回来,她讪讪地说:“子煜,你是不是不喜欢红色?我再命小轩子重新拿一床锦被来。”
她的声音让离子煜顿了顿,转身,付思乐逆着烛光可怜巴巴的站在那里,她巴掌大的小脸儿被烛光映照的格外朦胧。
其实,她真的是一个十分讨人喜欢的女子。
但是,离子煜厌恶别人在他身上用计谋,所以,这样的女子他不想要,也要不起。
“你怎么还在?”离子煜略有些不悦。
“我……”付思乐吞吞吐吐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的袖袍很长,两个小手缩在了袖子里。
离子煜忽而恍然大悟的‘喔’了一声,他踏着步子来到书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握起了笔墨,细细的磨墨,付思乐有心讨好他,急忙上前去抢他手里的笔墨:“子煜,我来帮你。”
“不必。”离子煜冷冷的说,眉眼上染着从外带回来的风霜。
她讪讪的退到了一旁。
半晌,离子煜颀长的身子伫立在书桌前,他暗忖了片刻,随手抄起一张宣纸,将它铺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如云流水的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休书。
付思乐的视线触及那两个字一下子慌了,小手去拉他的大掌:“子煜,不要写。”
一个力道把控不住,笔下滴了两滴浓墨浸在了宣纸上,将‘休书’二字弄得模糊不堪。
“付思乐。”离子煜声音忽而变的沉厚。
她赶忙缩回小手:“不要凶我。”
离子煜张了张口,微叹,重新写了一份休书递给她:“离开永和殿,父皇那边我会说明的。”
说着,离子煜唤着宫人:“来人,把付思乐小姐送回都统府。”
闻声赶来的小轩子有些为难:“福晋,还是……你还是请吧。”
“小轩子,煜郡王只是一时生气,你先退下。”付思乐小手合十做祈求状。
小轩子退下后,付思乐将殿门阖上。
她聪明的暂且将休书收了起来,打算一会儿给毁掉,她垂着睫毛做可怜状:“子煜,你瞧外面都已经黑了,我现在回去爹爹一定不给我开门,我一个人在外面会很害怕,可不可以让我在这儿住一晚上?”
离子煜有些犹豫。
她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晚上好不好?”
“罢了,那你睡床榻吧,明早你就走。”离子煜只好妥协。
只要能暂且住下就好。
付思乐的心里挂了一个半升起来的小红旗。
……
夜已深。
唯有玄鸣殿烛火通明。
影影绰绰的常青松倒影在阁窗上。
念清歌委在长塌上用针线补着裘狐,离漾替她又掌了一盏烛,眼前顿时明亮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皇上怎的还不歇息?”
沐浴后的离漾混身湿漉漉的,他一边擦拭着墨发一边道:“裘狐破了再做一件,何苦自己缝补,若是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坏一件扔一件,那要扔多少才够,臣妾闲来无事,一会子就完事儿了。”念清歌停下了针线,握着剪刀将线头剪断,拿起来晃在离漾面前:“瞧,这不就好了,跟新的一样。”
离漾将针线收在了针线盒里放在一边:“以后不许做这些事情,交给宫人去做。”
“好。”念清歌跪在长塌上,拥着他精壮的腰:“也不知子煜和思乐怎样了。”
“你是担心子煜……”离漾挑着眉梢问。
“子煜也不知回去没有。”念清歌有些担忧的说:“若是让思乐一人独守空房可就不好了。”
离漾唇角一勾:“回去了,朕一直派人偷偷跟着他呢。”
“那就好。”念清歌松了一口气。
“至于思乐那边。”离漾的尾音稍稍拉长:“明儿个让喜娘看一看床榻上的白丝帕就好。”
念清歌小脸儿一红:“皇上怎的还管上这些了。”
“皇后在闭门思过,太后也不在,朕是他的父皇只好插手了。”离漾略显无奈的说:“朕也不想管这些儿女私情。”
“皇上,臣妾乏了,歇息吧。”
永和殿。
摇曳的烛光闪着微弱的烛火。
忽地,那抹微弱的烛光‘呼’的灭掉了。
“唔。”床榻内,传来付思乐低呼的声音,她的声音有些害怕:“怎么了?蜡烛怎么灭了?”
还未睡踏实的离子煜听到她的声音,从一旁的长塌上起身,声音低沉:“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