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蜀地,眼前是水切割着山,山又分离着水,山是座座万重山,水是道道九曲回转抱山水。
一辆黑色房车在这崇山峻岭中顺着泸蓉高速不断前行,时而向上,时而向下,蜿蜒曲行,这是顾笙过完生日后的第三天。
蓝文熙心中初入蜀地的兴奋还未消去,她把脑袋伸出房车外,对着山川草木大声呼喊着,惊起山间鸟群振翅啼鸣,顾笙忍不住的担忧,空出一只手把她拉回座位:“危险啊——”
蓝文熙无所忌惮地张开双手,狂风鼓动着她的衣服,娇躯撑起的衣服更显得玲珑有致,可顾笙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思,只有满满的担忧和因为文熙任性产生的气恼,又喊了一句:“很危险啊——”
蓝文熙俏皮地撇了他一眼,把纤细的手指并拢,然后把手掌放到嘴旁,“小笙——”
这二字在山间回荡着,经过溪水,穿过树林,升上高空,音若叮咚泉水流,愈发空灵。
“蓝文熙好爱你啊——”
蓝文熙双手大开着笑着。
山间有回音,回音是重重。
所爱问山海,山海有所答。
顾笙的余光瞥着蓝文熙,她赤着脚丫,光滑洁白的小腿不停地在上下摆动,好似荡起一汪湖水,她嘴里哼着歌,耳边徘徊着的是她对顾笙爱的告白!
“你啊你。”
顾笙嘴角含着一丝无奈,他专心开车,可心中却含着一股暖流,笑道:“没个正形。”
蓝文熙把脑袋伸在顾笙旁边,撒娇似的抬起头,像只小兽般轻舔着顾笙脸庞。
“开车呢——”
蓝文熙娇声说道:“我来开吧。”
高德地图导航显示,顾笙他们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五公里路程,顾笙摇摇头,柔声道:“不用了——你去睡会儿吧。”
“睡睡睡,我都睡了一天了,我是小猪猪吗?”
蓝文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明眸善睐的大眼睛周围瞬间多出一圈红色,“哼,小笙笙,肯定是嫌弃我,不爱我了,等我睡着,跟一个野女人聊天。”
“不。”
顾笙话音一转,“其实我就是跟一下野女人聊天。”
蓝文熙就是真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伸手就要夺顾笙方向盘,装作要跟他同归于尽。
“骗你的啊——小傻瓜,我怎么会跟其她人聊天呢。”
可蓝文熙依旧垂着头,顾笙余光瞥过去可看不到她的面庞,只能看见一袭黑色长发,“文熙——”
蓝文熙抬起头,哼哼着嘴,一副“你被我骗到了吧”的神色,她笑道:“如果你真被我发现,去找野女人的话,咔嚓咔嚓——”
蓝文熙说着说着,脑袋里突然想到了,如果顾笙真跟另外一个女人上床,嘴里喊着老婆,心突然像被什么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觉得难受至极,眼泪都想掉下来,一时间竟觉得日月无光,头晕目眩,撕心裂肺地痛!她稍稍仰脸不让眼泪落下,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顾笙摇摇头,轻声道:“不会的。”
这声音太小,蓝文熙没有听到,只是自己一个人静静想了一会儿,又默默地看着窗外风景。
女孩儿的心思或许总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捉摸不定,可这是顾笙和蓝文熙这么多年相处,为数不多的阴晴不定的一次,顾笙反思着自己的错误。
汽车默默行过余下4公里,到达一处服务区,蓝文熙和顾笙在这里吃了一顿饭,稍做停留。
蓝文熙柔声说道:“你下午不是要工作吗?让我来吧——”
顾笙摸了摸蓝文熙的有肉但却十分紧致的腰线:“工作已经在上午完成了。”
可最后,蓝文熙还是以顾笙都开了十几个小时为理由,把他轰入房车后面安置的单人床上,蓝文熙换上一双她自备的专门用来开车的平跟鞋,双手握住方向盘,压下心中不知是委屈还是气恼的情绪,仔细地回想,不断的分析——他是给自己开玩笑的吗?
可哪有那么认真地在开玩笑啊?
蓝文熙心里抱怨着,可难免有些庆幸——他应该。不。
蓝文熙坚定想到。
——他一定还是爱着我的。
蓝文熙慢慢地驾驶汽车,驶出这处中小型服务区,继续在泸蓉高速上前行,而就在她开车半个小时后,忽然见到东边下雨,而西边太阳,头顶无云,景象甚是奇异。
她莫名想起了那句诗:东边日出西边雨。
可这场景虽然跟那首诗所形容的场景可谓是截然相反,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道是无晴却有晴。他深爱着我。
在晚上六点的时候,顾笙坐到驾驶座上,怀着她的腰,说道:“我错了——”
蓝文熙理了理挽成松散麻花辫落在胸前的长发,抱着顾笙,就像是在抱着一个小孩,语气尽可能温柔:“知错就好。”
车灯撕裂着前方黑暗,顾笙静静地驾驶着房车。蓝文熙跟她妈打着电话,“恩,我跟老公已经到蜀地了,估计明天早上就会到,不用担心,我们两人轮流开车,不会疲劳驾驶,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蓝文熙挂上电话,对顾笙说道:“咱妈已经等着咱们,明天会给咱们做饭,我想着再给咱妈买一些水果。”
顾笙连连点点。
汽车停在最后一个服务区,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顾笙想着稍做休息后,连夜开车,直接赶回,谁知蓝文熙径直往后面走,瞥了他一眼,“我已经跟咱妈说好了。”
顾笙有些发愣。
蓝文熙又气恼着说道:“都这么长时候了,你还杵在那里干嘛啊。”
顾笙连忙跟上。
两人睡在单人床上难免有些拥挤,蓝文熙蜷缩在顾笙怀中,慢慢享受着身体带来的余味,其实作为一个二十七的女人,她与其说不太相信海誓山盟的东西,还不如说是已经知道也些人间离别,早就明白时间能摧毁一切。
可是她又想着,如果是就一天一天这样过去。
迟早有一天会到白首相依无悔时吧。
想到此处,她察觉有些难耐,声线千娇百媚,突然喊道:“老公——”
我的老公。
顾笙早已睡着。
蓝文熙静静地抱着他,脑袋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心脏一声声跳动。
任时光悄然飞逝。
房车外早已寂静无声。
愿无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