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前辈,是我,烦请让我进去,受少主吩咐带这少年来此疗伤。”
湖边传来刑老的声音,老妇赶忙抹去眼角泪水,调整神色,双手掐诀,右手小指遥指声音来处。
嗖、嗖、嗖,踏水声响起,不一会一浑身笼罩于黑色斗篷中老者出现,背上背着一少年,此刻少年脸色发白,头发、皮肤、身上尽是白霜,浑身散着寒气,已无意识,正是石箫御。
老妇沉声道:“这症状与少主幼时果然相似,你将其置于此亭内便退去吧,守住湖外围,莫让生人靠近,这里交由我。”
刑老微一点头,将石箫御平放于石亭中间的石椅上,转身遁去,消失于黑夜中。
老妇重又掐诀,湖边寒柳阵恢复运转。又朝着湖心岛四周一点,岛边的寒柳阵也开始运转,隐隐比之湖边阵法更为复杂深奥。
做完这些,老妇望着眼前的少年,老妇眼中有些许追忆,眼眸透着温柔,要是平儿还活着,也应该这么大了吧,十二年了,你到底在哪?他还好吗?对不起,我没有照看好我们的孩子······
老妇知道现在不是追忆的时候,还有正事未做,转过神来,右手在空中有规律的快速比划着什么,最后右手手指朝着石箫御身旁的石桌一点,石桌凭空消散,出现一小口大肚的深坑,坑内有一坛状法器,里面瞬间冒出热气来,初时袅袅,待老妇帮石箫御除去身上衣物,这热气已然蒸腾而起,亭内温度也渐渐升高,转瞬便充满了热气。
老妇心道,这聚气坛还真是吸取提纯灵气的宝物啊,这浴火湖上虽说火气灵子极多,但要能短时间聚集在一起并摒弃其余杂质也是极为不易,当日师尊看中这里浓郁的火气灵子,但光从这湖面上收集太慢了些,才在这石亭下开辟了一个数丈的深井,并将多余湖水逼走,施加阵法迫得这井内湖水与外围湖水明显有了很大的下沉,相应的这出现的火灵子也要浓郁的多。
师尊将这聚气坛交由我保管,并叮嘱我留下为少主护法,助其化解冰胎已快六年了。
老妇将石箫御置于深坑内聚气坛边,瞬间热气就将石箫御包裹住,老妇心想这坛边上的玄火真气纯度依旧很高,依旧霸道啊,可惜这真气于我却是无用,不过用来调和玄冰寒体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老妇边想边准备退出深坑,这时突然发现石箫御额头上有一从未见过的神秘图案若隐若现,转而又消失不见,老妇虽觉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走出石亭后又在外围施法设置一层冰障,一来为了随时调和亭内温度,不至于升温过高,二来冰障也能起到不被外人窥探的作用,毕竟这本是李馨儿原先温养熏蒸之地。
说来也怪这雾气只在这亭内循环旋转却丝毫没有外泄出去,不一会就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热气呲呲开始往里钻,老妇定睛一看,不正是朝着石箫御丹田汇么。
“嗯?这吸收的速度未免太快些,再观察观察,别出什么意外。”老妇时刻关注着里面的情形,只见石箫御表皮的寒霜渐渐消散,惨白的皮肤也渐渐红润起来,但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而丹田处就跟在沙漠里渴了数日突然看见泉水的野兽般,一直在猛力的吸收着。
而此时的石箫御逐渐已恢复神识,虽不知外界是什么情况,就感觉自己如同是放在滚锅上蒸笼里的包子一样。
想要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个究竟,眼皮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想要呐喊一声,就发现自己不仅仅是眼皮动不了,是啥也做不了。
只觉得体内一股源源不断的热流从小腹窜进,转瞬分出无数股到处寻求出口,最后顺着奇经八脉急速流窜。
石箫御意识逐渐恢复,这热流猛的窜进八脉,一路冲击中和几乎被玄冰凝滞的经脉,冰火对撞,让石箫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就如同被直接扔在了火里直接烤,疼痛难忍。
热流顺着八脉上行下窜,彼此就像是谁也不服谁一般,纷纷开始冲击各自穴位,各自形成了无数小周天,血管爆裂,皮肤表层渗出污血。
这热流源源不断,在体内各脉越来越顺畅,如同一伙强盗进到了一座宝库,肆意掠夺,攻山抢地,终于石箫御耳内传来一声巨响“砰”,仿佛是一座巨大冰墙被击碎般,自己突然间就能看见自己体内的情形。
只见督脉自命门穴一路顺着命门、中枢、灵台打通至百会穴,冲入了识海,热流在识海内急速膨胀,在识海内乱撞,石箫御只觉得头痛欲裂,没有持续多久,便形成一个稳定的巨型旋涡,开始分出几条分支朝着督脉、任脉、冲脉等几脉汇合而去。
此时冲脉也已行至幽门任脉已由神阙穴打通至璇玑穴,连接着的六条正阴经各自急速运转,特别是心经、心包经带着其余几条经脉随着心跳律动不停向外挤压着血液中的杂质。
热流在任督二脉接洽的刹那,石箫御只感觉平地刮起一道巨大旋风,而自己就置身于这个急速旋转的旋风风眼内,虽不会受到伤害,却也无能为力。
体内所有的经脉内的热流就像是小溪汇进大河,大河入大海般开始汇于任督二脉,二脉一上一下连接丹田识海又开始形成一个大周天,不断滋养周身所有经脉,随着几个循环,石箫御的识海硬生生撑大了好几倍,如果之前就如同用一盆水,现在就如同有了一缸水,而且还在急速扩大,几欲爆裂而开。
这时石箫御眉心的神秘图案再次闪现,图案出现的刹那识海逐渐就趋于稳定下来,就如刚才还是狂风骇浪,瞬间恢复风平浪静,随着识海稳定这神秘图案随即隐去。
此时在这石亭内,石箫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盘膝而坐,眉头紧锁,随着其全身不断向外排出着体内杂质、寒气、浊气,又不断吸收着玄火真气,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平衡态,石箫御忽觉这种平衡开始让自己觉得舒服,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这么自在,这么舒服过,仿佛是回到了出生前,回到了娘胎里,石箫御也觉得可笑,在娘胎里什么感觉咋知道呢,不过想来应该就是这感觉吧。
忽然石箫御好像看见了自己所处的位置,看见了自己仅仅穿着条裤衩盘膝坐在那,浑身污浊不堪,身体还在不停往外渗着些黑红灰的杂质,石箫御忍不住嫌弃了一声,咦,真脏!嗯?我是在什么地方,我明明还坐在这,我为什么能看见我自己。
石箫御诧异不已,回想起自己是被那可恶的杂役突然袭击,然后就不省人事,现在想来那人肯定不是普通杂役,不过不管是什么人,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杂货店小伙计有必要下狠手么,要赖账不给钱也不至于下杀手么,跟我好好商量商量,小爷我还不乖乖把货给你留着,这下倒好,这仇算是结下了,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
但是转念一想下次就算碰到了自己也打不过人家,这大仇不能报的感觉简直要让他发狂,心里直把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几句果然舒服了些。
嗯?我到底在哪?石箫御回过神来开始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雾气弥漫,而且还在不停的从旁边的坛子涌出,涌出来的热气转瞬极有规律的化作一股直奔坐着那个石箫御的丹田而去,在其体内也是极有规律的运转开来,我这是灵魂出窍??
石箫御惊呆了,难道我死了吗?传说不是只有被小鬼勾去魂魄的死人才会灵魂出窍么,但是我现在感觉还蛮舒服的啊,不对不对,我只是看见我自己而已,虽然我根本没睁开眼睛,这感觉好奇怪。
忽然,石箫御好像听到一个阴沉的笑声从外面传来。
“嘎嘎,没想到,幻仙子果然是你,好久不见哈。”
然后又听见一个谄谄的声音说道:“坛主,那玄冰寒体的女子应该就在这亭子里,您只要把她得到了,冲击斩魄境那是指日可待啊。”
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是那杂役!天杀的,这么快就又遇上,真是冤家路窄啊!
石箫御的判断没有错,正是当时袭击他的杂役,这杂役实乃魂雾宗探子,魂雾宗宗主之下分堂,堂下分坛,此探便属骆坛门下,某人探听有一冰体女子在这山门内,便趁天没亮前来查看,赶上空灵门设置传送法阵连通山门,怕遇见高人便没有贸然行动,见一女子大早奔向湖心岛而去,但其后跟着一高手,不便近身,便假扮杂役,在山门附近候着,伺机确认。
正赶上石箫御送货而来,周管家就近吩咐其去接应,他便照做,等将石箫御带至仓库旁,觉察到那女子返回山门,那高手稍有落后,便出手袭击石箫御试图将那女子引过来,李馨儿果断出手便印证了其想法,便赶紧逃离现场通报其坛主而去。
此时石箫御赶忙想要寻找出口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又听见那低沉的声音说道:“嗯,这老太婆在这护法,应该是错不了,可惜啊可惜,当年的空灵幻仙子是何等尤物,让多少我辈修道之人颠倒疯狂,就连我家宗主都是仰慕至极,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十数年时间就老成这个样子,啧啧,我当年咋能看上你这老太婆了呢,看来没有男人陪着,这阴阳不和还是不行啊,小四,你就委屈一下,帮帮这老太婆吧。”
“骆饮见,没想到你居然沦落到拜入雾魂宗?!当年你也算是一表人才,现在看来以前都是装的,现在才是你的本性,果然人如其名,淫贱不堪!”
这时石箫御爬出深坑,已经发现这密闭的房间也没个门,想要去碰触那以为是墙壁的冰墙,一碰摸了个空,整个身子腾的冲出了那石亭,豁然就看见外面的情况:
刚才出来的这地方好像是个石亭,自己在石亭内的一坑内,外面被层层冰墙围住,那边上还有几间木屋,再外围是好几层的寒柳,透过寒柳就看不太清晰了,这是在哪呢?
嗯,刚才说话的是这老妇,满头银发,布条包裹缠在脑后,额头上有几道沟壑般的皱纹,面色发黑,身上穿着件灰色布裙,微微佝偻的身子,此刻怒目登着某个方向,这老妇想来就是那男子口中的幻仙子了。
石箫御顺着她的目前看去,一看吓一跳,两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御空而立,其中稍稍靠后站着略显瘦小那人不就是那偷袭自己的杂役吗!这是老天给我报仇的机会啊,你给我等着,我得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