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被禁足后,萧清颜便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纵然焦急万分,也无法去探听消息,心里只盼着柳亦承能有所宽容,容查一番。
延禧宫内
“娘娘,奴婢听说今晨皇上下旨行刑了呢,皇后被禁足,这恐怕还不知道她的亲人都要死了呢”里面有个宫女向着正坐着的女子说谈着。
坐着的是茹贵妃,从二品大员夏家长女夏茹,她用手拾起一块糕点细细地吃着,眼神充斥着狠毒。
“去,按照我的吩咐做”她换来一名婢女附耳低语,而后婢女离开。
“小玲,你说姐姐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气死了呢?”夏茹低低地笑着,姐姐可别怪妹妹,这是你自找的。
“娘娘英明”两人对眼一笑。
再说玉华宫,由于禁足的原因,萧清颜消息不通,所以让轻水和月娥更加卖力地打听消息。
父亲母亲要等着阿颜!
萧清颜向天上看过去,暗暗想着。不一会儿,月娥跑过来“娘娘,奴婢打探到了,他们,他们说相府今日行……刑”断断续续地声音,听完,萧清颜跑到宫门口,用力拍着门板“开门,快给本宫开门,去告诉陛下,本宫要见他,快去”侍卫们开了门,但依旧拦着萧清颜。
“滚开,你们给本宫滚开”萧清颜使劲推着侍卫,但力气还是太小了,何况侍卫们带着刀,没能推动。
爹,娘,你们要等我,我一定会来救你们的。
轻水跟着跑过来之后见到此状,突然下了决心“娘娘奴婢帮你。”
一声惊叫,轻水冲向侍卫,刀尖正好对着轻水的腹部,就这样贯穿了她的腹部,应声倒下。
“轻水”萧清颜看到轻水倒在地上,她慌张地叫了轻水之名,扶起轻水“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呀,快叫太医,叫太医,轻水”萧清颜的手想要捂住伤口,但怎么捂都捂不住,手上沾的血越来越多,好像水似的,哗哗地留了出来。
不要,轻水,不要,不要离开我,轻水。
萧清颜紧紧地抱住轻水,好怕就抱不住她了。轻水虚弱地张嘴,一字一句地说“娘……娘,快去求……求……皇上,娘娘……相爷还,还等着你,别管……奴婢,奴婢这里……这里有人会,照顾的”说罢,将萧清颜的手慢慢掰开。
萧清颜哭着“不要,轻水,不能抛下本宫”
看着萧清颜如此,轻水心里很难受“娘娘……奴婢不后悔跟在……您的身边,恐怕以后,不能陪在娘娘……身旁,娘娘要照顾好自己,快去吧娘娘,不要辜负了……奴婢的心意……咳”轻水使劲力气推着萧清颜离开,萧清颜只能吩咐了月娥照顾轻水,然后转身朝奔去。
对不起,轻水,没照顾好你。
到了宣事殿,萧清颜被拦在了殿外,于是她跪在了殿外。
“求陛下饶父亲母亲一条生路,臣妾求陛下,臣妾愿以臣妾的性命换府中众人的性命,求陛下恩准。求陛下开恩,臣妾求陛下开恩。”不停地磕头,不停地求柳亦承放过萧敬。
“轰”突然一阵雷声过来,开始下起了大雨,就好像是老天也在为她求情,雨越来越大,开始淋透了她的衣衫。
“求陛下开恩”重复着磕头,求饶的话语。萧清颜生来从未如此狼狈过,雨水浸透了全身,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亦或是都有。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跪在这”远处茹贵妃娇俏的声音传来,隔着雨站在廊内询问。
真是开心呢,萧清颜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放心这只是开始而已,我会让你一点一点失了所有。
萧清颜看到夏茹,仿佛看到了希望,朝她说道“妹妹,替我求求陛下,你也认为这件事有冤情的对不对,求求你。”
要说这宫里萧清颜唯一和颜悦色对待的,除柳亦承,便是夏茹了。夏茹是在萧清颜之后嫁予柳亦承,夏茹在这深宫中一直待她不错,不曾因她人恶言而远离她,也因此一直愿意与她姐妹相称。
“姐姐,放心,妹妹一定尽力。”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宣事殿。
在萧清颜看不到的背后,夏茹弯起了嘴角。
“陛下,姐姐还在外面呢,您不宣她进来?”缓步走向柳亦承,直至站在他身后,抬手按着柳亦承的肩膀。
听了这话,柳亦承分了片刻神。
清颜,对不起。
是了,只是心中默言。萧家迟早要除,如今帝位稳固,萧家却是一家独大,在外是身居高位的丞相,在内有一宫之主的萧清颜,这样的权势只会让帝王忌惮,也决了狠心。
柳亦承按了按脑门,缓缓精神,“茹儿,我们所做之事,切不可让萧颜知道。”萧清颜不会知道柳亦承也会有这样毒辣的眼神。
萧清颜,你若是知道相府一事不过是亦承做下的,你还能承受吗?
思及此,夏茹更是痛快,嘴上却说“放心呢,亦承,茹儿不会让姐姐知道的,茹儿会瞒着姐姐。”环抱住柳亦承,坐在他的腿上。
殿内是两个交缠的身影,殿外是萧清颜虚弱的身子,跪了许久,这养尊处优的身子已然不能承受这场风雨,渐渐无力起来,眼睛快要合上。
“嘭”萧清颜倒在了雨中,晕倒前萧颜都在念着“求求陛下,放过父亲”
……
自萧清颜晕倒在殿外,便被柳亦承唤了人带回去诊治,并吩咐夏茹帮着照看,他自己不去也是因为心存愧疚,一时不好去面对萧清颜,而他更不知道,因这一刻的安排,导致了错误结果。
夏茹吩咐了时常照顾自己的太医去看萧清颜,当然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萧颜得不到好的照顾,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太医却传来了萧清颜有孕在身的事情,这更令夏茹下了狠心。
她吩咐了太医常远给萧清颜下了落胎药,并且让他对外宣称萧清颜因着淋了雨,受着风寒,胎儿已然不保。
萧清颜没想到你都这样了,孩子居然还在,那就怪不得我了,要怪只怪你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只能让我亲手除掉了。
“让月娥进来”夏茹令宫女传唤。
片刻之后,月娥进了殿内“奴婢见过娘娘”不卑不亢,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笑容。
“萧清颜醒来后,你告诉她,萧家满门都已经被斩了,并且她的孩子在那天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已经没了”夏茹缓缓说出,不若之前在殿外承诺萧颜的神情。
“是,奴婢会把贵妃娘娘的话语告知皇后”月娥退了下去。
月娥是夏茹的人,她随萧清颜入了宫,却在很久之前已经被夏茹收买,如今只是夏茹安插在萧清颜身边的一个眼线。
萧清颜很快你就会下去陪着萧府众人了,不用着急。
……
不要,不要。
突然玉华宫内,萧清颜惊醒,她坐了起来,四处张望,找了鞋子,并且唤着“月娥,轻水”
闻言月娥急忙进入殿内,“娘娘,您可醒了”扶着萧清颜,替她穿了鞋子。
“轻水呢,萧府怎样了?”身子虚弱,萧清颜感觉身体快散了,无力起身,还是在月娥的帮助下走到了榻上。
浑身都叫嚣着,哪哪都充斥着疼痛,但她还不敢忘记晕倒之前的事情。
“娘娘,奴婢说了,您可要注意些身体些,萧府那日已经灭门了,如今已经只有娘娘了,轻水死了,死在了……刀下,娘娘晕倒时被……被验出了身怀有孕,但,但是孩子经受不住这番折腾已经没了……娘娘,奴婢,奴婢没照顾好您。”月娥呜咽着说完。
“什么?”萧清颜受着天大地刺激,‘噗’一口血吐了出来。
爹爹,娘亲,轻水,还有,还有孩子……怎么会,怎么会?
“娘娘,您没事吧,宣太医”月娥见状焦急地唤着,当然是唤不出人来的,玉华宫的人几天前就被夏茹和月娥以静养为由,吩咐众人离殿内远点,现在偌大的殿内只有她们两人。
没了,都没了,怎么会呢,爹,娘,阿颜对不起你们,没能救得了你们。
萧清颜跪坐在地上,手心轻抚肚子,原来她有孩子了,可是守不住,她什么都没守住,什么都没有了。
‘咳咳’心头压抑了很多东西,不断咯血。
为什么呢?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不报复在她身上,她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都报在了她身边之人身上,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亦承,对了还有亦承,她恍若想起什么“月娥,陛下呢?他来过吗?他说了什么?”扯着月娥问。
“陛下,陛下他还未知道您落胎的事情,奴婢去禀报了,但掌事的公公说,陛下不见您,不听……任何有关您的事”
陛下,你好狠的心呀!臣妾没人家人,没了孩子,您却连臣妾的人都不愿见,这是为什么呀?
“月娥,你先出去吧,让本宫静一静”萧颜拂开了月娥的手。
“是”月娥起身。
娘娘,您遇到了贵妃娘娘,只能怨您的命了。
月娥利落地关好了门窗,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只她一人,无人知她心中的悲伤,怨恨,与悔意。
她趴在地上,感受着地面传来冰冷刺骨的寒意,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心上的冰冷。泪水与唇角的血水混在了一起,就好似地狱来的魔鬼,偏她身上只穿了白色的衬衣,是那般凄凉,若人见了怕是久久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