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子!”乌云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着萧琰。
“娘,娘,娘!”萧琰不停地呼喊着,仿佛他要将这半年多来没有叫出的全部补上来。
乌云轻拍着她的爱子,声音柔柔地说:“琰子,乖孩子,娘都知道了,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萧琰倔强地昂起头来,望着乌云那满是风霜的脸,“娘,我很好,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但记住了仇人的样子,我也多少了解了敌人的动静,娘,总有一天,我会让我们的仇人血债血偿的。我要为布家四位叔叔,为荆叔叔,为崔叔叔,为那些在长风沙中英勇捐躯的叔叔们报仇!”
乌云疼爱地看着萧琰,“琰子,娘的好孩子,你真的长大了,娘以你为荣,你爸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萧琰伸手拭去乌云眼角的泪水,“娘,我爸说啦,要坚强,不流泪!”
“好孩子!”乌云一把将萧琰再次搂进怀里,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娘没哭,娘只是见到我的琰子长大了,娘是在高兴,高兴……”良久之后,乌云终于抬起头来,她捧着萧琰的脸,仔细地看着,“琰子,娘的好孩子,你爸爸去了,但是他留下的事业还在,我们一定要挑起他留下的重担,即使前方的路再艰险,我们也要一直向前走下去。”
萧琰使劲地点点头,“娘,琰子明白。”
乌云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她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王双,“这位就是双儿小姐吧。”
萧琰连忙说:“对呀,娘,我都忘了介绍啦。”他伸手拉过王双,“娘,这是双儿,我们是最好,最好的——”他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说是兄妹吧,当作母亲的面,明显地不妥,说是朋友吧,自己却从没有把她当作朋友,也许在他的心中,王双真的就是他与生俱来的一个小妹妹。
王双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忽闪着,她一直在一旁注视着乌云母子,这时,见萧琰语气吞吞吐吐,她走到乌云面前,“乌云公主,我早就听说啦,你是北国第一大美女,嘻嘻,我以前还不信,今天见了,才知道公主不但是北国美的人,只怕在整个大陆再也找不到第二人。那一日,我在长风沙见到如玉姐姐,我就想,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盘龙大侠离开他心爱的姑娘呢?今天见到公主,我才知道了答案。”
萧琰没想到王双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双儿,别胡说!”
王双头一扬,“我说的是事实呀,我有胡说吗?”
乌云慈爱地看着王双,眼前这个小女孩很像自己小时候,活泼,热情,天不怕地不怕,“双儿小姐,你说得没错,当年的一切,原是我有负如玉姑娘,我为了一己之私利,忍心拆散了阿雷和如玉的幸福,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想,如果时光可以倒转,我一定一定会……”
“会怎么样?”王双追问着。
乌云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只怕,我依然会这样选择,因为,我们在真爱面前都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哇咔咔,乌云公主真是性情中人。”王双鼓掌说:“公主大人,如果你说你会放弃以前所做的一切,会怎样怎样,那么,我一定会瞧不起你,但是,你能这样说,我反而更加地尊敬您。你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当今之世,也只有你能配得上盘龙大侠!”
啊!英田等人相顾骇然,没想到这个鬼灵精的王双第一次见到乌云公主竟然会发这样一通匪夷所思的议论。而乌云公主竟然也是泰然受之,这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谢谢你,双儿小姐!”乌云向着王双深深一躬。
“啊呀,公主大人,我可受不起您的大礼。”王双赶紧上前,扶住乌云,她转向萧琰,“哥,你说,我和你是兄妹吗?”
萧琰忽见王双目光坚毅,便用力地点点头,“是啊!”
“啊哈,那不就结了,乌云公主,我和萧琰是兄妹,按理说,我也应该叫你娘的,可是,可是,我那怪物老爸说啦,我的娘早在十多年前就死啦,如果我再叫你娘,那不是在咒你死吗,可是,我叫你伯母,好像更不合适呀,因为,只有朋友之间才会称呼对方的母亲为伯母的呀,或者是情侣之间,好像在没有明确关系时,也是这样叫的呀。而我们不是朋友,更不是情侣,我们只是兄妹呀。哥,你快说呀,我应该叫你娘什么呢?”
王双啰哩啰嗦地一大通,不仅让萧琰瞠目结舌,就连一向自觑老奸巨滑的英田也是一脸的迷茫。
乌云却笑了,“双儿小姐,好孩子,你们既然是兄妹,那么,我就占个现成的便宜吧,双儿,我不怕你咒我,有你这样一个好女儿,我就是死了,也是值了。”
“哇咔咔,你真的不怕死呀!”王双盯着乌云问。
“我怕死,但是要看是什么情况,如果为了你这个女儿,我不怕!”乌云说着向王双伸出了双手,“来吧,我的孩子,娘的双儿……”
“娘——”王双大叫一声,扑进了乌云的怀里,“娘,我终于有娘疼啦,娘,双儿好高兴!”
乌云喜极而泣,“双儿,娘的乖女儿,娘以后终于也有了好女儿啦。”
萧琰静静地站着,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一时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正在他心神不定的时候,他的耳畔忽然被人“呸”了一声,他一惊而醒,原来是菽菽薇,“小哥哥,这么长时间,你想我没?”
萧琰茫然地点点头,“想,好像有点吧。”
菽菽薇哼了一声,“竟然是有点想,你,你没良心!”
王双忽然挣脱了乌云的怀抱,挡在萧琰面前,“喂,你是谁呀,敢对我哥这样说话?哦,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那个鼻涕虫菽菽薇吧,久仰久仰!呀呀呀,原来好久不见,你的鼻涕虫都吞到肚子里去了吧。”
菽菽薇没想到王双会冲过来,她一时不知所措地说:“我,我就是菽菽薇,怎么啦,别以为,我家夫人认你做女儿,你就可以在我小哥哥面前指手画脚,哼,我告诉你,我和小哥哥一起光屁股玩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她故意把光屁股三字说得特别的响。
“哟哟哟,还小哥哥呢,叫得那么肉麻。”王双反唇相讥,“我哥和你光屁股玩耍,怕是你给他扒光的吧。”
“你,你不讲理。”菽菽薇气得跳起来,她恨不得上前给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狠狠地几巴掌,然而,赵能和李娜一起上前拦住了她,“菽菽薇,不要啊!”
萧琰没想到两个女孩刚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他立即拉着王双,“双儿,你干嘛呀,她是菽菽薇,你是双儿,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妹呀。”
王双嘟着嘴说:“不行,好妹妹只能有一个,有她就没我,有我就没她。”
看着王双那怒气冲冲的样子,萧琰一时不禁没了主意。
乌云看在眼里,她淡淡一笑,左手拉着王双,右手拉过菽菽薇,“傻孩子,难道做娘的,只能有一个女儿来疼吗,双儿,你是小姐姐,菽菽薇是小妹妹,你们以后可要相亲相爱噢。”
“我和她!”王双和菽菽薇同时不屑地说。
“对啦,就是你们,你们都是娘的好孩子,是琰子的好妹妹,我们一家四口以后一定要团结互助,懂吗,这样才是一家人!”乌云疼爱地看看王双又看看菽菽薇。
王双恼怒地看向菽菽薇,后者也正在看向她,二人四目相对,不由尴尬地立即扭过头去。
乌云笑着说:“你们瞧,我这两个女儿多有默契,一起抬头,又一起掉头,好一致哦。”她这一句话立即引来了周围所有人的一片大笑声。
笑声中,王双偷偷地瞥向菽菽薇,没想到她们再次默契地交换了一下复杂的眼神,想起乌云公主所说的默契,二人也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萧琰看着二人嬉笑的样子,一颗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王双走到萧琰身边,拉起他的手,撒娇撒痴地说:“哥,这下好了,你现在有两个妹妹欺负你啦,哼,这辈子够你受的了。”
萧琰看向菽菽薇,菽菽薇也正在看他,眼神闪烁,不知她想的什么。
王双却咯咯笑了起来,她小手一点萧琰的额头,“你真是一个傻哥哥,你就不能说,以后有两个爱你的妹妹呀,笨!”
萧琰看看王双,又看看菽菽薇,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容却是那么苦涩。
“得啦,哥。”王双拉了萧琰,跳到一匹马上,与乌云一齐并马向前,“我们一起陪娘吧。”
菽菽薇却退后一步,和李娜走在一起。
大队人马继续向前,渐渐进入了草原的腹地,王双忽然尖叫起来,“哥,你瞧,前面有好大一群箭猪,呀呀,好大啊。娘,你看到了吗?”
萧琰其实早就看到了,那一群箭猪足有几百只,一个个毛发倒竖,人体足有小牛犊那么大。他曾经听说过,箭猪是草原上的一大群体,喜欢成群结队,但是,一般的箭猪群也就是几十只,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百只,而这里一下子忽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大号箭猪,是不是预示了什么呢?他把征求的目光转向了他母亲乌云公主。
乌云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那杂旮而过的大群箭猪,“双儿,娘看到了,嗯,我以前也曾经见过箭猪群,可是像这么多的箭猪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双说:“娘,我数了下,一共是四百零一头。”
“咦,这么多啊,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开始只估计二三百头吧。没想到我们的双儿还有这过目识数的本领。”乌云笑了笑说:“不过,能看到这么多的箭猪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萧琰看着箭猪呼哧呼哧地向前猛冲,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烦燥,他的神识展开,远远地探向那群箭猪,感到它们竟然像是惊惶失措的样子,一个个夹着尾巴,埋头向前冲,仿佛在它们的身后有着一个极大人威胁似的。望向乌云,“娘,我感觉这群箭猪有点不对劲。”
“哼,不就是一群箭猪吗,它们又不吃人,有啥不对劲的。”菽菽薇不屑地说,她对萧琰偏袒王双还是耿耿于怀。
“小薇,你哥说得对,这群箭猪是有点不对劲。”乌云说:“一般的箭猪,它们出行时都是乱哄哄的,而且,他们最是好吃,一向是边走边啃食沿途的牧草,但是,它们生性又极喜迁徒,所以,一旦它们所过之处,大批的牧草几乎被它们践踏成一片狼籍,因为它们的破坏性极大,所以箭猪虽然很少伤人,但是,它们也是我们草原上的一大害。而眼前的这群箭猪不但群体特大,它们的移动更是迅捷,竟然没有一只在啃食沿途的牧草的,所以,琰子的直觉应该是对的。”
“啊!”乌云身后的杨树浦等人都是一片惊叹,乌云的观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
菽菽薇听了乌云的一番话,终于恍然,她忽然摧马上前,一把拉住萧琰,“小哥哥,既然你发觉了不对劲,那么,我们就一起到前面去看看吧。”
萧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王双一把拉过去,“哥,我们是要去看看,不过,凭我们这马力,恐怕是不行吧,我们还是驾着大黑过去吧。”
萧琰点点头,他只好对菽菽薇歉然一笑,“小薇,我们先去啦。”
菽菽薇哼了一声,别过脸去,“爱去不去,关我屁事!”
王双一声唿哨,半空中立即传来“呦呦”的怪叫声,正是秃鹫大黑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