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哜哜哜”小山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秃鹫的叫声,随即在远处的长草中便出现了一众乘者。
“哗哗哗”一阵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天空中立即多了两朵乌云,那是两只硕大的秃鹫飞上了半空。它们盘旋在那一众乘者的头顶。
这些乘者一个个都是黄衣裹身,背插长剑,头戴一顶毡帽,帽子的前面,无一例外的是一个鹰的图腾,“鹰”!一看就知道是十六门中的鹰门。
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人,他的身旁却是两个美艳的少妇。
中年人手一招,两只巨大的秃鹫便飞落在他的肩头,他伸手在左肩那只腿上取下了一个小小的皮简,然后递给左边的少妇,“小月,你看看,有什么动静。”
左面那个略显丰腴的少妇接过皮简,从里面取出一张绢帛,略看一眼便说:“主上,小二传来迅息,前面就是鹰愁崖了,他这几天经过观察,已经确认这里一共有五百多名马匪,我们是不是再派人去侦察一番,以确定一下。”原来,中间那人竟然是鹰门的掌门人陈殿英。说话的少妇正是他的大老婆平秋月。
陈殿英还没答腔,右边那个魔鬼身材的少妇娇笑一声,“平姐姐,我看你也太过小题大作了吧,既然小二传话来了,不就是小小的鹰愁崖吗,五百多名马匪,你还真以为咱们鹰门也怕它啊?”她叫王春花,是陈殿英的二老婆,不过,两人虽然姐妹相称,却是明显地勾心斗角。
“春花妹妹,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我们这一次远离大本营,一切还应该谨慎小心才是。”平秋月不咸不淡地说:“鹰门几十年来一劂不振,就看这一个次机会了,不能不谨慎啊。”
“哼,我自有分寸。”陈殿英不耐烦地说:“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一会,这还有完没完。”他回头对一名老者说:“王叔,你带一批人去前面桷树林里哨探索一番,尽快和小二取得联系,哦,你带着大黑小黑一起去。”他肩膀略一抖,两只秃鹫便飞上了半空。
王叔领了几人赶紧跟上,不一会,他们便淹没在桷树林的深处。
陈殿英又对另一人说:“路超,你安排人在这小山边住下,我看这里景色倒是不错。”
路超应了一声,便和一群人从马上取下行李,开始麻利地搭账篷,不一会,小山脚下,桷树林边便出现了十几个黄色的账篷,每个账篷顶上无一例外地绣了一只展翅飞翔的苍鹰。
如此大张旗鼓的招摇,也间接地显示了鹰门的实力。
陈殿英很满意地点点头,鹰门的办事效率一向是他最值得骄傲的。
这时,王春花来到他身旁,“主上,你是不是想在这里安家落户呀。”
陈殿英没听懂她的话,不解地问,“春花,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春花咯咯一笑,“也没什么的啦,我看志得意满的样子,看来短期内是不想走的了,所以才随便问问的。”
“你平姐姐说得对,我们远离大本营,不得不处处小心啊,鹰门虽然一向不干涉江湖事务,但是也难免百密一疏,所以,小心为上,小心为上啊。”陈殿英呵呵笑着,“你以后要向你平姐姐学学,她的眼光就是要比你看得远,不要老是说我偏向她。”
“嗯,我知道啦,主上,谁不知平姐姐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啊。”王春花冷笑一声,“我这辈子都没法和她比的,哼!以后,你也别再来烦我。”她说完,扭身就走,姿势曼妙,看得陈殿英直咽口水,早知道前途如此艰难,还不如在家里左拥右抱得了。
他早年曾聚妻王氏,不幸早夭,后来偶然遇到平秋月,两人一见如故,很快便结成了连理,婚后不到一年,王春花便走进了他的世界,王春花身材婀娜多姿,能歌善舞,更兼善解人意,他更是一见中情,从此茶饭不思,平秋月当然知道他的心病,无奈之下,只好同愿他纳了王春花做了二房,从此他乐享齐人之福,以为他是全大陆最最幸福的人了。
正在陈殿英大发感慨的时候,路超走过来,躬身行了一礼才说:“主上,属下看这桷树林透着怪异,王叔他们,去了好久也没有回来,该不会出事吧。”
“嗯,我知道的,这桷树林里杀气很重,一定有人埋伏,所以,我才会驻扎在这里,王叔只是去接应小二,我想不会有事的,即使是遇到什么麻烦,以王叔的修为,量来也不会有什么差错的。”陈殿英说的很肯定。王叔是他前妻王氏的叔叔,王氏虽然去世多年,但是陈殿英却一直对他敬重有加,一是因为王叔对鹰门兢兢业业,二来,王叔的一身修为完全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他是除了陈殿英之外的鹰门第一强者。
“可是,既然现在江湖上传言鹰愁崖出了天鹰宝藏,我想鹰愁崖的人一定是加强了戒备,说不定,他们的大批有生力量就埋伏在这桷树林中,张下了大网,只等我们往里钻呢。”路超还是不放心地说:“王叔虽然修为高深,但是,人地生疏,我还是有点担心。”
陈殿英左右手一挥,“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还没说完,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哜哜”声,正是他的两个秃鹫发出的叫声,不过,这一次的叫声却是短促而凄厉。
陈殿英一听之下,大吃一惊,“不好,大黑小黑遇袭了,秋月,你带人守好大营,我和路超进去看看。”
平秋月应了一声,“不,这里让王妹妹留下,我和你一起去。”
“好吧。春花,你留下,等我们回来,记住千万不要乱发号令,如果有人来骚扰,用鹰尾箭击退他们就是了。”陈殿英急急地说了几句,便和平秋月,路超掠进了桷树林。
桷树林内光线很暗,即使三人都是难得的强者,也只能看出一百多米,再向前看,只见一片淡淡的雾色,浑然一体。
“主上,这是迷踪雾,我们还是退回去吧。”平秋月担心地说。
“不行,不就是迷踪雾吗,有什么好怕的,无论怎么样,我也要救出王叔和小二。”陈殿英脚下不停,一边向前疾掠,一边吹起了尖锐的哨音,正是在呼唤他的秃鹫。
随着陈殿英一声声尖锐的哨音,前方不远处又传来了两声吱吱的秃鹫叫声,然而却听不到它们翅膀博击的声音。
纵然陈殿英信心满满,这时也不禁心头剧震,“大黑小黑一向机敏非凡,无论什么龙潭虎穴,它们也从未失过手,这一次不会真的遭人暗算了吧。”
“主上,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平秋月越来越担心,但是,陈殿英心系王叔和小二的安危,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她自然也不好回头,她不由看向路超,希望他能出言劝止陈殿英。
但是路超一向唯陈殿英马首是瞻,陈殿英在前飞奔,他在后面也是狂奔不已,弄得平秋月也只得施展开她的修为,紧紧地跟上。
不一会,三人已经深入到了桷树林的深处,然而,他们却依然没有发现秃鹫的影子,而那一声声“吱吱”却一直在前面不远处响起,到这时候,就连陈殿英也觉得不对劲了,他倏地停了下来,弄得紧随其后的路超一时收势不及,狠狠地撞了他一下,而平秋月却气定神闲的停了下来,依然保持着她和陈殿英的距离。
“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给我出来。”陈殿英对着秃鹫鸣叫的方向大声喝斥。
“我当是谁,原来是鹰门的陈大掌门,失敬换敬!”随着说话声,一个人施施然地从桷树林中走了出来,看他不过三十多岁,其貌不扬,但是,陈殿英却分明感觉到他身上强悍的气机,他不由一惊,这人好强的修为!
“主上,怎么会不见了神鹰?”路起东张西望了好一会,也没见到两只苍鹰的影子,更别说他们一路追踪而来的“哜哜”声了。
“小超,别找了,这一切想来都是他弄的鬼。”平秋月指着那人说。
“平夫人果然聪慧过人,这里确实没有你们的神鹰,有的只是在下。”那人嘴一嘬,又是“哜哜”两声,竟然和苍鹰的叫声如出一辙。
“原来是你在作怪。”陈殿英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问:“说吧,你引我们到这里来,究竟是何居心?”
“我嘛,不过是这里的一个小人物,引你们来这里,不过是想劝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而已,因为,你们上了人家的大当啦,所谓的天鹰宝藏不过是一个天大的谎言。”那人一脸真诚地说着。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阁下到底是谁?”陈殿英冷冷地说。
“啊哈,你爱信不信,在下罗至祥,见过陈大掌门。”那人一躬到地,向着陈殿英便拜。
“你,你不必向我行此大礼。”陈殿英还想和罗至祥客气,平秋月在他身后,却是一把将他拉开,只听“咻咻”两声,两支钢锥擦着他的鬓角飞了过去,远远地飙出,钉在一棵桷树上,连诺大的桷树也是一阵颤动,可见力道确是不凡,如果不是平秋月见机提早,陈殿英虽然不至于命丧当场,那也一定受伤不浅,真是险之又险。
“你,你这个卑鄙的小人。”陈殿英勃然大怒,手起一掌,一股狂飙猛地卷向罗至祥。
“啊!”罗至祥一个倒翻,随着陈殿英的掌势远远的飘了出去,若是别人在旁边看到,还以为他被陈殿英一掌给震飞了。
起码路超就是这样认为的,他见罗至祥偷袭陈殿英,后来被陈殿英暴怒之下,一掌震飞了十几米。
罗至祥飘身后退十几米,他暗暗心惊,“这个鹰老头的鹰风掌,果然厉害,如果不是见机的快,自己一定很难招架,******,都怪那个臭婆娘,要不然,自己那两支钢锥说不定就重伤他了。谁知正在他暗叫侥幸的时候,突觉双脚一麻,卟通一声,向前跌出,刚好对着陈殿英行了个大礼。
是的,就在罗至祥全力避开陈殿英的那一记鹰风掌时,平秋月的右手轻轻一抖,两支细如牛毛的钢针悄无声息地飞向了他的双脚,她恼怒他出手狠辣,所以下手也绝不容情。
“小子,这一次你是真心向我行礼了吧。”陈殿英呵呵笑着,“如果不愿意,别勉强哦。”
罗至祥咬牙切齿地说:“好,好,鹰门,果然阴险,我罗某人拜谢了。”算计人却被人算计,这脸可丢大了,他只说句面子话,双手在地上一撑,身形一闪,便到一株了桷树的枝头,随即他的双手在树上一拉一挂,就那么几下,早已失去了踪影。
“可惜,还是让他给跑了。”路超有点惋惜地说。
“跑就跑了呗,他只是个小角色,还有更重要的,很快就会出来的。”平秋月淡淡地说。
“秋月,你看出了这个罗至祥的路数了吗?”陈殿英若有所思地问。
“哦,刚开始还没有看出来,只是他后来逃走时,还是让我看出了一点。”平秋月说:“如果我猜得不错,我想,他应该是柳门的人吧。”
陈殿英点点头,“不错,柳门的人一向擅长在森林中装神弄鬼,不过,他们的轻身功夫一向独树一帜,看看这个家伙,就可以想见其它了。”
平秋月皱眉说:“看来,这一次我们的消息还是有误的,小二说这里只有四五百个马匪,但是我看,这里的水很深,绝不会是那么简单,主上,我心中一直有一种直觉。”
“是什么直觉。”
“我感觉那个什么天鹰宝藏就是一个大的阴谋!”
“哈哈,平夫人果然聪慧,说什么天鹰宝藏,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不但是你们,就连我们也上了它的大当了。”有人慢慢地从一株桷树后面转了出来,看他白白胖胖,一脸的慈祥。
“哦,阁下又是谁?”陈殿英冷冷地问,他刚上了一回当,这次显然在用心提防。
“哈哈,好说,好说,我是这里的头人阿拉木,很高兴认识鹰门贤伉俪!”原来,来人竟然是刚被萧琰和王双夺走家园的木立土,不知他怎么好意思还以头人自居!
“阿拉木头人?”陈殿英嘿嘿一笑,“我听说你的斯加草原已经被人夺走了,是不是真的。”
“江湖传言,亦真亦幻,陈掌门相信即是真,不信即是假,所谓真假之间,不过一念之差。”木立土满脸堆笑地说:“再比如,最近,好多别有用心的人造谣说我们鹰愁崖出了天鹰宝藏,其实,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但偏偏有那些偏听偏信的屑小竟然信以为真,天天有人到这里来胡闹,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帮小派,以及那些小股的马匪,我们鹰愁崖倒也不会在乎他们。好在像陈掌门你们这样的大门大派是绝对不会相信这无稽之谈的。所以,我鹰愁崖最近倒也不至于被闹的鸡犬不宁,呵呵。”
路超听得一头雾水,心想,“这个老滑头,都说的哪跟哪啊?听他的口气,无非是想给主上戴个高帽,让我们无功而返,哼,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主上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推搪,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有点不耐烦地说:“阿拉木,我不管你的牧场是真是假,宝藏是不是假的,你只要告诉我,我们主上的两只神鹰被你们引到哪里去了。”他相信主上的两只神鹰任何人都不会抓住的,所以才说引到哪去了。
木立土脸色不变,“什么神鹰,我确实没有看到,不过,却看到了两只秃头的老鹰,被我家女儿用绣箭射了下来,现在想来一定已经去毛剥皮,就等下锅了,三位如果有兴趣,不妨去寒舍一起去沽上两杯,嘿嘿,人生何处不相逢,有请,有请!”
“你,你放放……”路超听了,怒气勃发,就想开口大骂,但是,平秋月却在背后拉了下他,他对平秋月一向尊敬,便把那个有碍观瞻的字咽了回去。
“既然阁下没有看到我们的神鹰,那么我们还是少陪了,我们要去领回我们的神鹰,它们只是两个不识好歹的畜生,不认识好坏人,跑到哪个混蛋王八蛋家里去,弄得人家家破人亡,也说不定,阿拉木头人,我们就此别过。”平秋月非常冷静地说。
路超听了他主母的话,佩服得五体投地,主母就是高,不动声色地骂了这个家伙,还让他不好再阻止自己。
果然,木立土脸色略变一变,随即又满脸堆笑地闪向一旁,“如此,我就不留三位了。不过,我友情提示你们,前途多艰,不如回头是岸!”
陈殿英冷笑一声:“你的好心,我们会永远铭记在心的,谢啦!”他在经过木立土身边时,长袖轻轻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瞬间包围了木立土。而平秋月更是笑着举手向木立土行礼,掌中暗劲涌动,夫妻一体,竟然一齐击向了对方。
木立土脸上依然是笑容可掬,但是,他的神识却是一直高度集中,就在陈殿英夫妻的暗劲汹涌而来时,他的真元终于无声无息地爆发了。
刹那间,以三人为中心,平空升腾起一股旋风,灰沙满天。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桷树一齐齐刷刷地呈放射壮地倒向四周,就连路超也随着一棵巨大的桷树飞了十几米,才跟头踉跄地停了下来。
等到尘埃落定,只见木立土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而陈氏夫妻则相互搀扶着,站在他对面。
“你们,很不错哈。”木立土在陈氏夫妻的联手偷袭下,虽然落了点下风,但是并没有伤筋动骨,他相信,只要自己的真元再早点发挥,一定不会被对方占了上风,没想到鹰门的人,真是太阴险了。他最近刚被萧琰阴了一回,所以现在即使在人面前假仁假义,也一直在提防着对方,所以这次陈氏夫妻的偷袭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
陈氏夫妻相顾骇然,没想到木立土的真元如此强悍,如果不是自己有意偷袭,那么凭他们的实力很难占据上风,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鹰愁崖竟然会有这样的术法强者,一时间,他们对于寻找宝藏一事不禁有点动摇了。
“头人,你怎么样?”桷树林中忽然冲出了一行人,把陈殿英三人紧紧地包围在其中,当先一人,赫然是夜里被花无缺放走的阿提那。
阿提那走到木立土身边关切地问,木立土依然一脸笑意,“阿提那,我的朋友,我没事的,你给我好好地招待这三个好朋友。”
“是。”阿提那知道木立土已经动了杀机,他手一挥,一行人刀枪齐举,砍向了陈殿英三人。
“你们找死!”陈殿英大喝一声,双掌扬起,一股股凌厉的掌风霎时卷向阿提那等人。
然而,陈殿英很快就发现,他的掌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软弱无力起来,因为,他突然觉得体内的气机正在慢慢地流失,而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平秋月和路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