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泠点了点头,“酒窖情况如何?”刚进门时只见满地的空桶,也不知情况是否严重。
“窖中藏酒丢失大半,只留下新酿刚刚封存的酒没被偷走。”刘叔皱眉回道。
“这样严重?”房芓闻言不禁也皱起了眉头,“袭人阁那边可有损失?”
“没有,看样子这蟊贼似乎是临时起意而入室窃酒,且府中财物无一损失。”刘叔百思不得其解,“这贼倒真是稀奇,更值钱的金银不取而只是单取藏酒。”转而又笑道:“说不定是个嗜酒君子。”
冷泠闻言也笑道,“谁说不是呢!”她在房芓和刘叔说话时自个儿与小轩走到酒窖中平日摆放藏酒的酒架旁,细细查看了一番,此时正笑着指向酒架说道:“你们来看,”她顿了顿,待房芓和刘叔走上前来,继续说道:“这蟊贼当真急不可耐,坐在这酒架上便就大口喝了起来。”房芓顺着冷泠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那木头酒架上有一滩湿润的阴影痕迹,而阴影旁本该落满薄尘的木架表面却明显有一团干净的亮痕,这显然是人坐过的痕迹。冷泠在旁又说道:“还好我鼻子较为旁人灵敏些,这酒窖内酒味经过长时间的通风已无多少酒味,不过这酒架之上这处的酒香却是浓郁如新,这蟊贼莫不是在这喝光了所有的酒才使得这湿痕经一夜风干都无多少干燥??”冷泠说着便深感这偷酒贼的神奇酒量深不可测。
房芓盯着那处酒痕许久却是展眉一笑,“这偷酒贼酒量不小,气量亦不小嘛!”
刘叔闻言疑惑问道:“何出此言?”
“我猜的!”房芓眨眨眼俏皮一笑,刘叔顿时哭笑不得,“二小姐别拿我这穷酸书生取笑了。”看着刘叔自进门起便皱紧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房芓轻松一笑,“刘叔您说这蟊贼入府行窃只偷藏酒金银分毫不取,偷了酒又不急于离开,反而肆无忌惮的就在酒窖内饮酒,说明这人有能力同时对自己极为自信,不取钱财便是不贪财,又能辨别出老酒与新酒,不损新酒只饮老酒这肯定是个喜酒之人,有能力,不贪财,再加上爱酒,我觉得这人定然是个行为狂放,不理世俗的高人!”房芓说完转而又叹道:“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和泠一样感到颇为惊奇,这酒窖的藏酒虽然算不上海量,不过单就一人畅饮的话也能淹死一个人了,这位高人是有何等的酒量呀!”
刘叔侧头想了一会,沉吟道:“在栖身袭人阁之前,我曾多年游历四方,倒也听闻许多江湖人士的奇闻异事。就听说有种高深的武功可令人千杯不醉,肚容海量而面无异色,不过此种武功需强大内力方可练成。”
闻言冷泠奇道:“莫非这蟊贼竟还是个武林高手?”
刘叔这时却是笑而不语。
“管他是不是个武林高手,现在我们该担心的是他是否还会回来,毕竟袭人阁那还有许多藏酒。”房芓眉间泛着忧虑说道。“府中藏酒已无,若是这人当真嗜酒成痴,必然还会去这玉州城中最有名的的袭人阁。”
“刚才还夸那蟊贼气量大,这会儿倒是又忧心起藏酒了?”冷泠见着房芓颦眉凝思的模样打趣道,只要与人无碍,她似乎并不关心藏酒的丢失,反是调侃起房芓来。
小轩见冷泠逗趣之心又起,不禁好笑,拉住冷泠的衣袖轻摇了摇头,转而对房芓说道:“房芓姐姐,与其事前多忧,不若我们先布好局,来个瓮中捉鳖如何?”
房芓似是心中一亮,脑中便有了些许主意,顿时笑了起来,“小轩说的对,我一时心急倒是变笨了呢。”说着便拉着冷泠,三人围成小圈,当下便嘀嘀咕咕商量了起来,被她们三人遗忘在一旁的刘叔看着三人兴奋的样子不禁感叹年少热血,做事都是那么风风火火。咳嗽一声,引来了三人的注意,“你们若要商量抓人的主意不如回房坐下商量如何,站在这灰尘遍布的酒窖中也不嫌累么?”对上刘叔戏谑的眼神,房芓不禁微红了脸,才想起自己抓贼心切拉着冷泠小轩两人商量主意竟忘了刘叔,当即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冷泠却是没想太多,听了刘叔的话也觉得在此处商量事情不妥,拉着小轩房芓便要回房。小轩看了看房芓的脸色,转头对着刘叔问道:“刘叔,您要不要一起来?”
“不必,我还要在这指挥下人收拾收拾,就不随你们去了。若是你们商量出了办法,需要什么记得跟我说声,我帮你们采买去。”刘叔笑着摇摇头,谢绝了小轩的提议。
三人告别了刘叔就急忙去了小轩房里,三人担心那偷酒贼今夜就去袭人阁,便围坐在一起紧张的商量起来。一个时辰后,在三人商量之下一个主意新鲜出炉了。
小轩原意是想花钱请些打手晚间时分守护在袭人阁内,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这主意却被冷泠嘲笑了一番,“刘叔说对方是个武功高强之人,你这法子怎么可能捉住人家?”小轩窘红了脸,“我并非是想捉住他,只不过想见见他好言相劝试试。”冷泠顿时瞪大了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住了小轩的脸,感叹道:“你怎么这么可爱?”小轩涨红着脸没有挣开冷泠的魔爪,只是求救的眼神飘向了房芓。房芓看了眼前的情景无奈上前拿下了冷泠微凉的手,捉在自己手中,“好了,别欺负小轩了。我也赞同小轩的想法。”迎上冷泠不可思议的眼神,房芓解释道:“这些打手就算无用,但装个样子也是好的,至少能麻痹一下对方。”
“那之后呢?”冷泠问道。
“之后嘛,”房芓笑的温柔,“就看你的高见了。”冷泠无语已对,脑中想法却是翻了几番,转眼间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不如给酒里加些料?”房芓闻言眼神一亮,“麻药!”一旁的小轩疑惑道:“麻药?”
“呃,就是蒙汗药。”冷泠轻瞥了房芓一眼,对着小轩解释道。
“这有效么,对方不会察觉?”房芓有些犹疑。冷泠毫不优雅的白了她一眼,“我们要讲究科学!即使这蟊贼武功再高,那又怎么挡得住融入身体中的药呢?再退一步说,如果他能嗅到酒中有药,那我们就只在每瓶酒中下少量的剂量,再加上酒香浓郁,他定然不会察觉。”房芓知道冷泠是个科学至上的理科女,学的又是人体相关的专业,对医药这块颇为敏感,当下也觉得自己也许多虑了,从前在小说中看到的东西如今可不一定在现实中出现。
“那便这么决定了。”房芓当下拍板,两人心照不宣的忽略了身旁小轩听不懂她们的话又不好意思追问只好默默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瞧着她们的神情。
当夜,刘叔带着房芓三人悄悄从后门进入袭人阁,来到阁中藏酒的仓库,找了个不易被人发现且又可完整看到仓库中视野的角落藏了起来,仓库门外是刘叔请来的护卫,腰间别着一把大刀看着甚是唬人。众人从二更天开始等,一直等到三更半夜,仓库内却是毫无动静,冷泠有些耐不住困意,早已靠在小轩肩上打起了瞌睡,房芓眼中也泛起了睡意,却是咬咬牙又强提起了精神。刘叔见着后心怀怜惜,轻声对着房芓说道:“二小姐,今夜月盈中天,天气甚好,我恐那贼是不会来了,不如你与大小姐先回府中歇着,我和小少爷在此守着可好?”
房芓轻轻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使自己清醒点,回头笑道:“不碍事的刘叔,我与泠以前时常做夜猫子,今日只是早起了些,没睡足而已,待捉住了这人,就回去睡个足够。”刘叔闻之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对于房芓更是疼爱多了些。
就在几人精神逐渐松懈时,冷泠却突然睁开了朦胧的双眼,从小轩肩上离开,挺直了腰身,左右摇头,仿佛在空气中寻找着什么。“怎么了?”小轩被冷泠的动作一惊,疑惑的问道。
“我闻到了一股药味。”冷泠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房芓在旁也早被冷泠的动作吓得精神一振,正要开口询问。“别说话!”冷泠低叱一声,随即示意众人有人来了。众人一惊,不由屏息凝神直瞪着仓库中的空地。那空地上方的屋顶开着一扇天窗,平日是关着的,现下那空地上却有一块方形的光斑,正是外边的月光从方形天窗射下来的光辉。只见那白亮的光斑铺在地面上,片刻之后有个黑影映在其上,那黑影定在光斑里不动,远远看着好似一幅白屏黑描的画。隐在黑暗中的猎人不禁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放慢了。眨眼之间,那光斑上的黑影瞬间变小,一个人已立在光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