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
许雯痛苦地按住腹部，小脸煞白。
每一次生理期她都会要命一样的疼，只是这次她身边却空无一人。
她强撑着站起来，冲了一杯红糖水，抱着热水袋缩进了被子里。
意识朦胧间，她看见一个青年蹙着眉将她拥入怀中，温柔地亲吻着她的布满冷汗的额头——那是程深最喜欢吻的地方。
程深……
他们的二十三年啊……
为什么，要在她的生命里都是他的时候离开……
许雯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顾麒渊一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
傍晚的时候，陈诚终于给他回消息了。
CC：明天，京城见。
顾麒渊看见这条消息，挑了挑眉。
这货什么时候走高冷范了？
哦他忘了，他走以后这货一直走高冷范来着。
顾麒渊盯着那三个字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把陈诚拉进了黑名单。
想了想，又拉了回来。
还是不要对二狗子太残忍了。
顾麒渊耸了耸肩，就把手机丢到了桌上。
然后就摸出来办公桌里藏的一把棒棒糖，抓了一跟红色包装的拆开塞进嘴里。
赵潮：“……顾总，盛家夫人想找您。”
“嗯？盛家夫人？”顾麒渊口齿不清地问，随后拿出棒棒糖，皱着眉头看向他，“盛煜结婚了？”
“不是，是盛煜夫妻的续弦，何燕。”赵潮有些无奈，只要涉及那位盛爷，顾总就毫无理智可言。
顾麒渊顿了顿，将糖重新塞回嘴里，靠在椅背上，目光深沉。
赵潮想了想，说：“我之前调查过，这位盛夫人和盛煜不和，但是势力不够大，不足以和盛煜争家产，找您也应该是为了这个。”
顾麒渊听了他的话，眼神有些复杂：“盛煜已经穷到要去争家产了吗？”
赵潮：“……”
顾总啊，那份家产您和盛爷看不上，可对别人来说可是巨资啊。
万恶的资本主义们。
顾麒渊沉思一会儿，勾起了玩味的笑容：“赵潮，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赵潮看着顾麒渊脸上的笑容，直觉没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顾麒渊手指轻点着桌面，眼神中带着嘲讽：“既然我和盛煜是死对头，那我就应该想办法让他不好过啊。这位盛夫人都找上门了，拒绝了也不太绅士，不如就先应下，跟他们玩玩，我倒要看看，盛煜的弟弟，是个什么货色。”
赵潮微微低头，表示应下。
不得不说，顾总这些年玩的越来越花了。
“那顾总，那位盛夫人想约您出去吃饭，明天晚上在一家私房菜馆，要拒绝吗？”赵潮抬眼看向顾麒渊。
“你觉得呢？我暂时还不打算露面，随便找个理由拒了就是了。”顾麒渊咬碎糖果，将棍子丢进垃圾桶，想了想，又说，“陈诚明天要来，估计我也抽不出什么时间来公司，这里就交给你料理了。”
“是。”赵潮两手置于小腹，微微弯腰，恭敬地答道。
顾麒渊站起身，穿上衣帽架上卡其色的风衣，丢下一句“我出去逛逛”就轻飘飘地走了。
视员工守则为无物。
赵潮无奈地耸了耸肩，认命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处理琐碎的事务。
顾麒渊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欣赏着傍晚的京城。
四年前回国，他在国内待了一年，竟是从未好好欣赏过这座繁华的城市。
走到一家店前，他被橱窗里摆着的白色婚纱吸引了目光。
哪个女孩不曾向往过穿着这样的婚纱嫁给自己一生的挚爱呢？
她从四年前开始女扮男装，可是，在过去的25年间，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啊。
一个渴望被爱，渴望幸福的女孩子啊。
记得在成人礼上，她和许雯约定过，要做对方的伴娘。
现在看来，她注定只能做个“伴郎”了。
顾麒渊苦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她已经选了这条路，就注定不能回头。
她还是“他”。
顾麒渊低着头，数着路上的青砖，想起了她的青春。
想起了她做过最出格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还不叫顾麒渊，她的名字，是顾祺媛。
她从小到大都是全校第一，却在初一的一次期末考中失利，排名下滑到了年级五十开外。
除了程深和许雯，没有人想过安慰她或是理解她，所有人想的都是：你怎么考的这么差，你怎么对得起我们的期望？
对不起你们的期望是吗，那我就让你们没有期望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麒渊开始控分。
短短一个学期，她就顺利地慢慢下滑到了年级倒数。
四个月的时间，她就从别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千万别跟她学”。
所有人都认为她堕落了，她却悄悄地付出了很多心血。
每一次的考试她都知道正确答案，只是故意避开了；
每一节课她都认真听了，只是故意装睡着了；
考试时候她不敢不写作文，因为她怕自己真的丢了前途。
就这样持续到了初三，她收到了一个老师的一封信。
信中只有寥寥数字，却让她改变了现状。
孩子，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你是最好的，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不甘心的话，就让他们看看吧。
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顾麒渊笑了，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么就做给他们看看吧。
之后的考试，顾麒渊重回年级第一，距离满分只差十五分。
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有离开过第一的位置。
直至她21岁那年休学……
顾麒渊深吸一口气，努力不去想那些事情。
拿休学换一条生命，很值。
何况，那可是她的小凯啊。
顾麒渊想到顾择凯甜甜的笑容，心头阴霾尽数散去。
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已经华灯初上了。
顾麒渊愣了愣，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司机，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了街角的大屏。
温婉柔美的女孩穿着一袭白裙弹奏着钢琴，美得不似在人间。
钢琴天后，季岚舒。
顾麒渊听完了一首曲子，才回过神来。
不愧是他们的艺术担当啊。
顾麒渊笑了笑，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她走的时候，季岚舒就已经开始创作钢琴曲了，短短三年就登上了顶峰，天赋惊人。
顾麒渊坐在一个奶茶店等着司机，却听到了隔壁桌几个女孩的声音。
“诶你听说没有，秦思戚新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好像是叫什么‘八卦第一线’来着。”一个长发女孩刷着手机说道。
“我去，这么劲爆吗？那个节目每次都能扒出好多猛料。”一个短发女孩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我女神怎么会上这种八卦节目啊？呜呜呜心疼。”一个穿着长裙一看就是乖乖女的女孩咬着吸管皱着眉说道。
“你心疼什么啊？这档节目一般人还去不了呢！亮点多了话题和流量自然就多了啊！不过，外界一直传闻秦思戚被富豪包养了，是真是假这次应该就显出来了。”短发女孩嫌弃地白了她一眼。
“我女神怎么可能被包养？他们扒也不可能扒出来，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乖乖女挺直腰板，不服气地说。
顾麒渊听到这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如果说秦思戚被富豪包养了，那还真没错。
只不过那个富豪是她亲爸。
顾麒渊喝完杯中的奶茶，站起身从容地走向店外。
西装笔挺的司机恭敬地弯着腰，戴着一尘不染的白手套，站在黑色的宾利旁边。
顾麒渊走过去，垂眸看了一眼车牌号。
居然不是他上次拍的那个8888。
不过那个牌子还是留着等新订的兰博基尼到了再用比较好。
司机拉开后座车门，用手护着顾麒渊的头，等她坐进去后关上了车门。
顾麒渊笔直的双腿交叠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机。
那个节目叫什么来着……八卦第一线？
顾麒渊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上网查了一下遮挡节目。
随着手指向下滑动，眉头渐渐紧蹙。
**，聊天记录，隐婚，内部矛盾……
能扒的都扒出来了。
她倒不觉得秦思戚私生活会出什么问题，怕的是她的身世和人际圈暴露出来。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恶意的，没有背景混不下去，有背景却要被骂是靠着家庭关系上位的。
但愿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顾麒渊感到有些头晕，就收起了手机，按压着额角。
她自小就有晕车的毛病，在车上手机书籍文件都碰不得，不然准会头晕恶心。
黑色的车与夜色融为一体，平稳地行驶着。
顾麒渊看着窗外发呆，目光没有焦距。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京城的夜色了。
这个时间点，是下班高峰期，他们的车很快被堵在了路上。
顾麒渊看着车子每五分钟挪动半米的速度，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顾择凯打了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