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身躯盘坐空旷的血池底,血池早已被吸收殆尽,一道道龙吟声缭绕在山洞之中,虽是虚影龙身,却犹如实质般,鳞片抖动间,暗金色光泽闪烁。
半边身躯暗金色光芒涌动,虚龙影从中钻出,随即缩小成一条条细小的毒蛇盘绕,另外半边身躯心脏鼓动,身躯透明,一条条血管连接着心脏,如同一条遍布腿脚的八爪章鱼盘在身子上。
后脑勺水滴印记再次显现,两道高达数十丈的虚影相对而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般,两道虚影逐渐融合,虚空泛起阵阵涟漪,一道若有似无的身影缓缓成型,似人非人,似魔非魔,没有形状,没有面貌,如同刚刚降生宇宙的原始生灵,还未繁衍出独特的特征。
两半边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化,速度极慢,王浩的表情没有任何痛苦之色,仿佛沉浸在其中般,舒适,享受,这个过程很长,很长。
不死血魔消散,然执念长存,结界依旧守护着这片地底深处,不死之森里的所有生物都无法靠近,使得王浩能安静地融合不死血脉。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王浩身体上的两道血脉皆是世间最为霸道的血脉之一,哪怕是两道血脉之间因不死血魔而得以和平共处,但是若是要真正融合两道血脉,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无上血脉,难度可想而知。
虚影以及印记融合很快,但体内的两股霸道的血脉之力却不同,霸绝,杀戮,嗜血,澎湃的战意都使得融合极为困难。
暗金色的龙影拼命地朝着身体的另外一边钻去,而后又被血红色血管拍了回来,血管同样想扎进另外一边身子,同样被龙影蚕食干净,而两股血脉之力就在这一次次的争斗当中,威势逐渐减弱,直到它们减弱到无法奈何对方为止,才可能相互融合,但也只是勉强融合。
这一坐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王浩本就才七岁多的年纪,十年对于他而言,太过漫长了。然而,十年前,当两股血脉之力撞击到他体内之时,他就一直处于玄而又玄的状态之中,王浩感觉自己来到了一片未知的空间当中。
这片空间如同初开的混沌般,终日云雾缭绕,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满天星辰也消失,就连脚下都是缭绕的灰色雾气,没有天地间该有的一切事物。
一片无垠的虚无,在这个地方,不需要为呼吸焦虑,不需要为食物担忧,不用担心休息的地方,因为在这片空间中,都不需要这些,不用呼吸,不用饮食,不用休息,安静,悠远,深邃,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如同一条断断续续的光线纹路,延伸向这片虚无之地的深处。
每一脚落下,都仿佛踩踏在虚空之中,没有上下之分,没有方向感,王浩一直沿着那条断断续续的光线一直往前,一直往前,没有时间,王浩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累不饿,毫无困倦之感,就这么机械地朝着前方行走,渐渐地,王浩迷失了,意识沉睡,身体却如金属机械般行进着。
“停下吧!孩子。”
“停下,停下!”
“停下,停下!”
一丝丝缥缈的声音直接穿过王浩的识海,在王浩灵魂深处响起。
王浩意识渐渐苏醒,而此时的王浩已经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花白的长发乱糟糟地拖在脚后,黑色衣服犹如破碎的长袍,胡乱地披在身上,眉宇间沟壑纵横,身体皮肤如同枯败腐朽的树皮,眼神浑浊不堪,若是再晚醒过来,可能就这般老死,无人知晓。
王浩醒转过来,颤颤巍巍地停下脚步,身体佝偻不堪,“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在山洞中吗?”
“血魔前辈呢?咳咳!”
刚开口说了几句话,王浩就止不住大口咳嗽。
“孩子,你因何而来?”那道缥缈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缭绕在王浩心头,仿佛这道声音就是从王浩身体里发出来一般。
“我想变强!”王浩轻轻地开口,声音低微,仿佛没有开口说话。
“变强?变强干什么?”
“变强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变强才能避免一切悲剧的发生,变强才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变强才能让遗憾不再是遗憾!”王浩眼眉低垂,身形越发佝偻,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去。
“变强干什么?”
“变强才能把自己所爱的一切事物占为己有,变强才能使悲剧降落不在自己身上,变强才能使一切因果与我无关,变强才能跳脱出去,独自逍遥!”王浩整个人已经没有丝毫气力了,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变强干什么?”
“变强是一次充满幸福,风险,喜悦与磨难的旅行,变强使得人生有了意义,变强不是为了顺应秩序,也不是为了改变秩序,而是创造秩序,不需要圆满,不需要自在,不是无为,不是有为,而是我修行的意义。”
“只为我自己,又不是为我自己。想我所想,得我所得,思他人所思,了他人之苦,并非善,并非慈,并非恶,并非绝,不论功过是非,不论行为错对,顺应心中之意去变强。过去初心,现在信心,未来恒心,以一生变强之意证己心。”
王浩身躯渐渐爬起,慢慢站立而起,一股冲天暴烈的气息升起,身形逐渐返老还童,瞬间恢复原本进入时的模样,眼中精芒跳动,虽然对于变强的意义王浩的回答太多不妥之处,但是修道明己,这是一个过程,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明悟的。
修道,悟道本就凶险万分,过程中充满太多艰难险阻,以及无数未知的磨难,如若浑浑噩噩,没有目标,对修行危害是极为恐怖的。
“掌天又有何用?掌天还是斗不过天,那就凌天吧,凌驾万宇之上,天也只能在我之下!”
“给我破!”
随着王浩一声巨吼,一股霸绝天地的战意升腾而起,空间破碎,王浩意识重新回归本体,原本互相争斗的两股血脉之力快速融合在一起,一个灰色圆环凝聚,环绕王浩身躯,气息澎湃,震得这片山洞颤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