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一去便是数日,我以为他会与公主和好,可是,他却自己一人回来了,而且与诗凡走得更近了。府中都在传,阿哥与公主快要和离了,诗凡便要真正入府了。
阿娘因此流言大发雷霆,特意找了阿哥谈话,我猜大概是让诗凡出府,公主回府的事。可最后,诗凡仍然留在府中。
那时我实在好奇阿哥的真实想法,若他真的选择诗凡,我便会祝福他。因此便想去找阿哥问个明白。
阿哥与诗凡仍住在公主阁,只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却不在这里了。去时不巧,似乎有客人先到了,我不便打扰,便立于门外等待。
虽非有意,屋内人的对话,我全听得一清二楚。
“曾亦怀,你若想与那个叫诗凡的姑娘在一起,便请你与阿姐明明白白说清楚,不要再让她为你难过了!”
“世子,公主是我的妻子,我们夫妻间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阿姐的事便是我的事,她若难过,我便绝不会袖手旁观。”
“……世子,你是不是喜欢公主?”
此时屋内突然安静了,良久才又传出声音。
“不,我是爱她。我自小便爱她,可是我不敢告诉她。原本我想如果她幸福,我便开心,可如今她竟因为你伤痕累累!今日我来便是想告诉你,阿姐的病已痊愈,过几日便会回府,你且做好准备。我只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让她伤心,我便不会再轻易放手,一定会将她夺回来!”
话音刚落,门便开了,我躲闪不及与世子撞个正着。他看到我,似有些尴尬,我装作刚到的样子与他行礼请安。他对我笑了笑,然后很快便离开了。
见他走远,我便进屋去见阿哥,只见阿哥愁眉不展。
我走近问:“阿哥,你还好吗?”
阿哥问我:“亦霖,你说若不是我,公主是不是已经与世子在一起了?”
“阿哥,你想放手吗?”
他看着我,然后陷入沉思,良久才说:“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可我不想放手。”
于是,我说:“阿哥,随着你的心走。”
他愣了一下,似有所感,然后便笑了。
我又问了阿哥诗凡的事,他没有多说,只说:“我会处理好的。”
我便也不再追问。阿哥总是如此,什么事都埋在自己心中,一个人扛。
过了几日,公主要回府的消息便从宫中传出来了。阿娘为了替公主接风,特意命人提前准备。
公主回府那日,我,阿哥,三妹都提前到了堂厅等待,可公主却迟迟未到。此时阿哥似有些担心,起身对阿娘说要去府外看看。阿娘自是应允了。
阿哥出去后,良久未归,阿娘便让我去看看如何了。还未等我开口,三妹则主动请缨说要去,我也懒得抢,便要她自己去了。
很快,他们便一同回来了。良久未见,公主气色甚好,看来身体已经痊愈。
宴席上,我看到公主像是在寻什么人,见没有便回头与珠云说了几句,期间阿哥一直看着公主,而公主似乎也意识到了回过头来,而此时阿哥别过了头,公主则与我四目相对。
我不觉有些尴尬,转而故作镇定的向她问安,她则问起了我的婚事,与我寒暄了几句。
她的问题,让我又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妻,自定亲那日后,我们再未见过,不知她收到我的玉佩,到底是如何想的。于是用完了膳,我特意写了封信,想约她见面,然后让人帮忙送了出去。
可是一连几日,我并未收到回信。或许,是我无礼了,还未成婚,怎可私下见面呢?我不觉有些惭愧,几日都为此事发愁。
一日,侍从说有人送了信给我,打开落款是—初若。
这是她的闺名。
她在信中说前几日病中,所以未及时回复,望见谅。并说不过一两日便是中秋,约我一同赏月。
我的天空瞬间便亮了起来,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侍从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我摇头否认,然后很久才恢复如常。
中秋那日,我与她在揽月阁见了面。许久未见她瘦了不少,我关心的问起了她病,她只说自己自幼身子弱,病中是常事。我听了不觉有些心疼,一时想起了初见那日,她眼中的忧愁,于是便开口问了她。
她似有些踌躇,我便说:“是我多事了,若你不愿说也无妨。”
她摇了摇头,开了口:“我那日看着街市的繁华,便想到终有熄灭的那日,不觉悲上心头。公子见笑了,不过是我庸人自扰罢了。”
她身体不好,又想着这些事,她想到她自己了吧。
我说:“只要怒放过,又何必在意结局呢。”想借此劝慰她。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我,似明了,端起酒杯对我说:“公子说的好,初若敬你一杯。”
我将她手中的酒取了过来,然后兀自饮了:“你身体不好,这杯酒便算你敬了。”
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向我,眼中似有什么在涌动,让我忍不住说:“我很高兴,你是我的未婚妻。”
她脸上泛起一起红晕,垂下了眼帘,娇羞的说:“我也是。”
那一刻,我便觉得世间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比不上这三个字。
只是我没有想到,当我置身幸福时,阿哥却陷入了泥沼。
我回府时,碰巧遇到了三妹妹,她边哭边往住处走。我忙拉住她问怎么了,她哭着说,她与诗凡一起在岸边看花灯,奈何人多,不小心将诗凡挤入水中,如今昏迷不醒呢。她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硬要站在最前面才会如此。
我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先回去,而自己又急匆匆地赶向公主阁。
到了公主阁,我未见到公主的身影,只见到坐在诗凡门外,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阿哥。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想要开口安慰,他却先开了口:“亦霖,我要失去她了……”
我以为他说的是诗凡,便说:“大夫已经来了,诗凡姑娘不会有事的。”
他低下头,哽咽着说:“她甩开了我的手,与世子走了。她要彻底离开我了。”
原来他说的是公主。
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说:“阿哥别多想,她会回来的。”
阿哥此事抬起头,一脸期待的问:“她会吗?”
我正要回答,一个婢子则来通报,诗凡醒了,口中念着阿哥的名字。阿哥便起了身,我则尾随其后。见到阿哥,诗凡便紧紧抱住了他,阿哥似要推开,但她却哭了起来,阿哥只能轻抚安慰。看到诗凡无事,我便默默离开了。
过了几日,不知为何,阿哥,公主,诗凡三人一同进了宫。许久之后,我才知道一切真相。原来诗凡不是诗凡,是诗音,是魏亲王之子,而真正的诗凡死于郑植之手。
我这才终于明白阿哥的苦衷,恐是害怕诗音姑娘伤害了公主。
我想这一切谜团解开后,阿哥与公主应该便能在一起了吧。
可是我又错了。
阿哥一人从宫中回来了,且自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公主的房中,不吃不喝。我想定是与公主有关,便想去劝解阿哥,但他仍不开门。
还好,最终世子来了,虽阿哥仍不开门,但世子硬是闯了进去。
我立于门外,听到了世子的话。
“那日,是我喝多了酒,驸马不要误会。如今我与阿姐已经说清楚了,只有姐弟之情,你不要多虑。”
“可她不愿意原谅我了……”
“相处这么久,你难道看不出来阿姐在逞强吗?她非常喜欢你!我从来没见过她为哪个男子失魂落魄成这般!你不要辜负了她的心。”
“可我该怎么办?”
“过几日,霄南会与诗音离京,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便出来了,再一次与我四目相对,我也不再掩饰,只对他含笑点头请了安,他似也不在意了,也对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那日后,阿哥除了仍住在公主房中,其他一切如常。
一日,阿哥来找我,看起了有些紧张,他问我:“亦霖,她会再次回到我身边吗?”
我指着他的心,说:“只要她能看到阿哥的真心,便一定能。”
他似松了口气,然后便出了府。那天,公主真的回到了府中。
我曾问过阿哥,到底什么是情?
阿哥说,它琢磨不定,它会让你难过,它会让你开心,它会让你期待,它会让你的心起起伏伏。
我望着今日一袭红衣的初若想,就算如此,我也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