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一夜,我坐在椅子上,轻轻倚着桌子闭眼休憩,不觉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像有袍子披到了我身上,应是珠云,我闭着眼说:“珠云你快去休息吧,不必管我……”说完便又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只见皓轩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我,我有些吃惊:“你何时来的?为何不叫醒我?”
皓轩回:“没来多久,听说阿姐一夜未睡,便想让你多休息会。”
我看看四周,不见珠云,又看看身上衣袍:“是你?”
他点点头:“珠云也忙碌了一晚,我便命她退下休息了,怕阿姐着凉,便取来袍子为你披上。”
我颔首微笑,觉得心中暖暖的,他继续说:“阿姐腿伤可好了?”
“珠云每日帮我换药,现在已无碍了,不必担心。谢谢你皓轩,若不是你,只怕此事不会是此结局,日后定要向阿爹好好讨个封赏。”
他笑着说:“即是臣,自然忠于陛下,此乃分内之事,况且平日陛下对我已是分外关怀,有没有封赏又如何?”
我莞尔一笑:“看你如此懂事成熟,我才发现你早已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不再是以前跟在我后面要糖吃的孩童了。”
他笑着,眼中却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闪过:“也只有阿姐总把我当孩童……”
此时珠云进来,手里端着汤药:“奴婢在殿外遇人送来了汤药,便取来了。”
我立马起身欲取,却被一只手按住,是皓轩,他说:“阿姐还是坐下休息吧,若不放心,就让我来,阿爹病时,都是我在服侍的。”
珠云则心急的将汤药放在一边,说:“世子不可,你手本就有伤,怎忍劳烦?公主也有腿伤,还是让奴婢来吧。”
“什么?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我惊讶道,紧张的看向皓轩。
皓轩沉默不说,珠云则说:“护驾那日,逆贼举刀欲将驸马杀之,幸而世子赶到将他扯走,却被逆贼砍伤了手臂。奴婢也是刚刚听宫人议论才知道的。”
“确有此事?”我看向皓轩,他不说话,我有些自责,觉得鼻子酸酸的:“是哪只手?让阿姐看看。”
他缓缓伸出左手,我掀开他的袖子,只见虽被包扎的严严实实,仍有鲜血沁了出来,我转身对珠云说:“珠云,你且服侍驸马用药,我为皓轩换药。”
皓轩欲收回手,我看着他说:“让我来吧,这两日因其他事,都忘了关心你。”
他不再拒绝。
他坐在椅子上,我层层打开他的绷带,只见一条又深又长的伤疤显在眼前,血肉模糊。我心中一紧,不觉掉下眼泪,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愣了一下,欲收回手臂,我按住他,轻声说:“别动……”
我用棉球一点一点的将疮药涂在他的伤口上,怕他疼,我便边吹边涂。
“记得小时候,我经常摔跤受伤,每次都是阿姐,像这样边吹边为我上药。”皓轩的声音极尽温柔。
我抬头白了他一眼,说:“还不是你调皮捣蛋惹得祸。”
说完又低下头小心处理伤口,然后用绷带将他的伤口慢慢缠好。
“这便好了,这几日可不要洗澡,让伤口碰了水。还要记得,让细心的婢子帮你勤换药!”我松了一口气,嘱咐道。
“阿姐的酒,我算是吃不成了……”他开玩笑道。
我知道他是逗我开心,便佯装生气道:“都这样了还想着喝酒,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然后认真的看着他说:“等你伤好了,什么时候想来喝酒都行。”
他看着我认真的表情,不再说话……
“公主,公主,驸马好像在说什么,我听不清。”只听珠云惊喜的声音传来。
我忙起身走到床边,只见他双眼紧闭,眉毛蹙成一团,低声呢喃,我凑到他唇边听:“好渴……水……水……”
我立马转身倒水,然后将他扶起,喂他喝水,他紧蹙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来,遂又没了动静……
我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只求他快点醒来。
“阿姐,我先回去了。”皓轩的声音将我拉回。
我对他说:“快回吧,早点休息,可要记得勤换药!”
皓轩走后,珠云上前请看我的腿伤,伤口都已结痂,好了大半,她这才放心。
“公主,奴婢有一事很好奇?不知当不当问。”珠云看着我的眼色。
我伸手掐着她的脸说:“你说这句话就是为了问,还在这里卖关子!”
珠云表情痛苦,直喊救命,我这才放了她,她揉揉脸说:“奴婢只是好奇,世子与驸马公主更喜欢谁?”
“当然是皓轩啦!我俩自幼一起长大。至于驸马,也是喜欢的,但不及与皓轩感情深厚。”我脱口而出。
珠云摇摇头:“奴婢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觉得好笑:“珠云你可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欢?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只见一片绯红浮现在珠云的脸上:“奴婢明明问的公主,公主却反过来问奴婢。”
我眯着眼,调笑道:“那你且说说如何算喜欢?本公主且听听有没有道理。”
“公主现在心里想的是谁?”
“曾亦怀。”我不假思索地说。
“想到驸马有没有觉得心的酸酸的?”
“有。”我点点头。
珠云笑道:“那公主便是喜欢驸马。”
我摇头:“那你可说错了,心想着他,是因为他还重伤昏迷。心里酸酸的,是因为他因救阿爹而受伤,我觉得心中愧疚。这怎能算喜欢呢?快过来,看本公主不撕了你这无中生有的小嘴!”
说完,便欲捏她的肉脸,珠云见势躲到一旁,问:“公主再答一题,若这题再不对,珠云任由公主惩罚。公主看到驸马看别的女子,心里是否会难过?”
我愣住了,珠云笑了起来,得意的看着我。
我,喜欢,曾亦怀?
我是何时喜欢上他的呢?是五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他在凉亭醉酒的时候?是他温柔的安慰我的时候?是他对着我笑的时候?还是是看着他无比脆弱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但是,我不可以……”我低声说,只觉鼻子一酸,两股热流顺势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