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倭寇所在地数里的一处山崖之上,徐玄趁着倭寇撤离慌乱,神不知鬼不觉抓了一个操着大明官话的假倭。
假倭被点了哑穴,口不能言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老两少。不是这个假倭胆小,实在是徐玄身法武功犹高。假倭被点晕带到这里,期间是丝毫无觉。只是感觉一阵眩晕,醒来就是三个人盯着自己,身上麻木难动又口不能言,一时间不只是碰到了什么吃人的山魅精怪。
“老实点回答我的问题。”徐玄故作凶狠的说道,一边给这假倭解开了哑穴。
“神怪大人饶命。”假倭有点奇怪这朝鲜的山精妖怪怎么讲的不是朝鲜话,但是一想到说不定是妖怪法力强横,心里更是害怕。吓得闭上了眼睛,口里一直念叨:“神仙爷爷不要吃我,绕我一命饶我一命……”
徐玄也没想到这个假倭如此的胆小,开口道:“想要活命,安静听我问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是是。”假倭一听能活命,这才敢睁开眼睛,瞧了瞧眼睛的三人,老者相貌普通,一身酱色衣饰。一看后面两个年轻人,却是男的俊朗非凡,女的好看若仙。
“难怪人家说妖精可怖,就这模样若不是出现在这荒郊野岭。说是神仙仙女我也信。这模样,要是能……”所以说这些假倭可恨,被抓来时无能害怕,看着戚英的面貌,却又无端的暗生歹意。
“你是哪里人?”
假倭下意识连忙答道:“小人山东登州人……”话刚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朝鲜山林的妖怪是仇视大明人还是不仇视大明人,要是仇视我说我祖籍是朝鲜可不是才能逃脱一劫?
“登州?”戚英一听娥眉一蹙。
假倭心中暗道不好,这女妖怪不喜欢我这出处。
楚香云见戚英皱眉,暗运内力小声传音问戚英怎么了,戚英只是摇了摇头。
“山东登州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明人还和倭人一起,在这里所为何事,为什么又要离开此处?”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想背井离乡来到此地。只是因为我娘病重,我只得出门找活计,这年头活不好找,同乡张元诓我说辽东有差事可寻,可以赚钱治好我娘的重病。”假倭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真委实有些动人。“来这钱银管够,却是不能随意乱走动,今年三月多才到了此地。前几日接到消息又要撤回之前在平壤外山林驻地,这才有了这次撤离。”
“你们和倭寇之前是在平壤的?”
“不是我们和倭寇,是只有我们。我们三月来此和倭寇汇合,帮助倭寇找到什么岛,什么人。我位次低位人微言轻,只是他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徐玄听了,再细细问清楚了平壤山外所在之地。假倭十分配合,只是问道无一不答,徐玄脸带笑容语气温和。假倭心里渐渐定下心来,知道这三个人不是妖怪。可能是要知道自己这伙人究竟要干嘛的,看着徐玄温和问话,心中八成定了想着自己这次应该不会死。心一定恶念头又生起,暗道:待我巧言骗过你们,回去就要报告三和大人及秋叶大番,带着人马将你们三个杀死。不不,两个男的杀死,这个小妞嘛……
这假倭并不是自己所说一般,无辜无责,做贼人不做坏事怎么可能,只是自己平日里迷信,刚刚一开始被吓到了,欺软怕硬,最是这一无赖之人。
假倭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冷不丁徐玄问了句:“这么说你们是去年就来了?三月份辽东边境小股倭寇袭扰,你可有参与?”
假倭心中正想着坏事,下意识就道:“正是去年,我自然去了,我可是头一……”一开口就知坏了事,只是嘴比脑子快,一时没有停下来。想到了什么似的,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徐玄咧开嘴笑了:“母亲重病,你来辽东却有近一年,说谎也要想一想。辽东你既然去了,肯定也不是空手回的,你们这些无家无国的人,徐某平生最恨!”
徐玄说着,解了假倭的穴道,拎了起来,置于山崖之外。忽的变爪为掌,内力一吐,如奔牛般的内力打在了假倭胸膛。
假倭喊了句:“饶……”就被震的五内俱碎,已然殒命,若坠石般的斜飞入山崖下的树林间了。
一掌毙了假倭后,徐玄向两个小辈解释道:“非徐某噬杀,当断之际徐某绝不手软,这些狡诈恶徒,放了还是要害其他人性命。”
刚刚假倭盯着戚英的眼神让戚英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正要提醒徐玄切莫轻易放过此人,没想到徐玄并无意养虎为患。当下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楚香云这几日所见所闻皆是家国大意,虽自己所为之事是私仇个怨,却并不妨碍楚香云受到感染,希望在师父的仇怨结束以后,以师父、戚伯父、徐前辈这样的人为自己的榜样,为家国贡献自己的力量,为天下之众生,献上自己绵薄的一份力。
知道徐前辈所行之事是对不是错,也是点了点头。
“这伙人的源头应该是在这假倭所说的平壤附近。你两先到平壤城等我,我随着这些假倭找到他们在平壤附近的落脚点,然后去找你们。”
楚香云听闻,知道徐玄是怕自己和戚英涉险,心中感激:“徐前辈……”
“楚小子切勿婆妈,以徐某这修为,不敢说横行天下无敌,但是跟踪这一伙贼寇,就算被发现,想走也没人拦得了我。你两放心前去,要不然一路徐某还要分心照顾你两,甚是不便。”
“徐前辈你就是会做好事,不会说好话。”戚英在一旁说道。
“会做好事,戚女娃的评价不低。那一会往前,我给你们指指平壤的方向,你们先去。我到平壤自有办法找到你两。”
“不需要你指,我可是有地图的,香云哥哥一路来这义州,都是我带的路呢。”戚英面有得色,拍了拍放置地图的口袋。
徐玄竖了个大拇指:“你若是男子,必是戚家良将。”
“我……”戚英听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正要发作,楚香云对戚英眯眼一笑,这一笑若三冬暖阳,戚英顿时什么气恼都没有了。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好。”
朝鲜平壤,平壤府是平安道首府,在朝鲜被称为两西重镇,朝鲜人称赞平壤形胜“负山阻水,控制西北,俯瞰长江(大同江),远临旷野”。平壤城池分内城、中城、外城、北城四部分,内城有五门,南为朱雀门,东为大同门(有瓮城),东北为七星门,东南为长庆门,西为静海门。内城之外为中城,南门为正阳门,东门为含毬门,北门为庆昌门,西门为普通门。中城之外为外城,南为车避门,西为多景门。此外还有承服门、足朴门、大道门、小通门、水德门等。内城北端有北城,南为转锦门,北为玄武门。
作为平安道首府,平壤并不算小,但是城墙楼阁相对于大明来说,矮小了不少。城中之路少有青石地,几乎都是土地。相较于大明的巨镇大市来说,真的是有些落后的。
一路自义州到平壤,戚英仗着聪敏竟将朝鲜话学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注意听起来几乎与朝鲜人说话无异。楚香云在戚英的教授下,与朝鲜当地人交谈已无太多障碍。
楚香云和戚英到平壤已经半月有余,却一直无徐玄的消息。正是中午,二人怕徐玄找不到自己,明日都在平壤最热闹的内城街的一家小店二楼边吃边等,小二给两人一人上了一份冷面。
戚英虽是戚家大小姐,但是手头却也不宽裕,并非是高门望族那种被宠坏养刁的大小姐。戚继光平日所收和饷银都是花费于士卒和军用,家中所留并不多。好在临渊岛家底殷实,靖远子数年抗击倭寇,船上的赃货物款虽大多被靖远子拿去救济受灾百姓。却也有些遗留于岛上,供给平日岛中人员和弟子生活所需。楚香云和夏玥此番出岛,并不知道平常之物价,所以带的不少。楚香云和戚英到辽东至朝鲜用的都是楚香云所带钱钞银两,戚英一时也没受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