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又涨水了,门前的河水涨了河堤的一半,这条小河已经好几年没有涨这么高的水了。令我惊讶的是今年的河水格外的清澈,我和另外三个朋友待在一起,两个男孩子。一个叫完颜兰演,高高瘦瘦,皮肤白净,很是斯文也很好看,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另一个叫呼延听,略矮他一头,凌厉的剑眉,略显刚毅,还有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小女人叫蚩妍,他们在一年前来到这里找到了我,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都有一对雪白的比自己大的翅膀,我并不对此感到惊讶。因为我们来自地表之内的另一个世界,那里位于地心,那里绿色比地表的绿色还要绿得多,红色要比地表鲜艳,所有的颜色都比地表的要深,半年前的一个夜晚我们偷偷的去了那里。
我刚出生时因为某个原因被送到了地表,也就是我现在的家,而具体原因他们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好像长老一辈没有说起过,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我自小被送到这里,没有监护人,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女人,她说她是我奶奶,十几年前就死了,那时我4岁。村里的人都不想增加自己的负担,也没有人愿意接管我,于是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到现在。
两个男孩子在屋里呆着,我们两个女孩子在外面的小河边蹲着玩耍,这时呼延听突然朝我们大喊道:“我们需要鱼!快一点!”我们都有一点懵,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这边小河里没有鱼,我边上的蚩妍朝我说道:“你在这里,我去下游赶上来。”我点了点头。然后雪白的翅膀倏地从她背上长出来,像小鸟一样朝下游飞去。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一条约1米长0.4米宽的大鱼游到了我面前,不知道她对它做了什么,自己游到岸边就停止不动了。身上满是绿色的鱼籽,她说这种鱼籽具有腐蚀性,碰不得。我用一根很细很细的铁棍迅速的刮下鱼籽,绿油油的鱼籽滑落到浅滩里,时不时有几颗飞过来,我害怕的躲闪开。
大鱼死了,鱼籽还没有孵化,我回到河对面正想回家去,她还在对面河堤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扑哧着她的翅膀。这时我看到河里的鱼籽在迅速的长大,短短几十秒就长得和一般草鱼一样大。确切来说大的是它们的嘴,满嘴都是锋利的牙齿,像食人鱼一般,眼睛通红。猛地朝我游过来,我吓得朝她大喊道:“鱼变大了!它们朝我游过来了!快走啊!”她一下子飞到过来,我亦立刻转身就朝家那里跑去,我才学会展开翅膀,现在亦是生疏的很,于是乎只能撒开腿子跑…
此时天已经擦黑了,我们还是安全的回到了家里,他俩许是被我的惊叫声吓到了,一进门就涌上来问东问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呼延紧张的握住蚩妍的手。“河里的鱼籽突然长大了,刚才正朝宗麒游来。那是阴蚀鱼,不知道怎么会到地表上来。”他俩也表示纳闷。“对了,刚才你们需要鱼?怎么回事,不会是想吃鱼这么简单吧!”我问道。“不是,方才这面墙起火了,是地心火。”地心火是一种深蓝色接近黑色的渐变色火,用水浇灭不了,只能用鱼扑上去,连鱼带火一起消失不见。“那后来呢,你们没有鱼哎。”我满脑懵逼。“我用我的火眼金睛发现了你家水缸旁边的小泥潭里有一只可爱的小咸鱼,虽然很小,但是对付这点地心火,足够了。”呼延听拍拍胸脯毫不留情的夸赞自己。
“不好!”我突然想到那条鱼是奶奶死前放的,也不知道奶奶用了什么法子导致它现在依然保持十几年前的身形。“奶奶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挪开那条鱼,它好像是用来震慑地下室的什么东西!而现在鱼没了,那东西岂不是要出来了。”大家脸色一变,一起朝我家地下室方向奔去。果然,还没到地下室门口,整个屋子剧烈晃动起来,顿时脚下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将我们齐齐吸了下去。“啊…!啊…!”我tm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刺激而恐怖的事情,小心灵有点承受不住,不由自主的叫起来。
就这样,在他们仨的鄙视下我们终于落地了,这里到处都是紫色,房租、树、甚至天都是紫色的。而在我们正前方有一条大虾,目测4米高1.8米宽左右,全身油腻腻的,长长的胡须上紫黑色的粘液一滴一滴流到底面上,两只大钳子像两把掉到下水道的大剪刀,光看到就好恶心,难怪奶奶把它镇压起来而不直接杀了它,估计是下不了手。我扶着完颜吐了一会儿,才勉强直起身子,吐完感觉好多了,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撸起我的袖子,想到等一下会碰到那恶心的东西又默默的放下袖子。
还没等我准备完毕,那条恶心的东西就恬不知耻的朝我们扭动着它高大笨重又吓人的躯壳,仿佛在向我们展示它异域的“美”,像极了一个搔首弄姿的丑巨女人。紧接着顶着那个笨重的大脑袋朝我们奔过来,将一只巨大的钳子朝我夹过来,另一只朝蚩妍过去。妈的,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专挑弱女子下手。我本就是个弱鸡,它这一举动吓得我本能的用瘦得像竹竿的两只小手往脸上挡。“飞起来!快飞起来!”呼延听赶紧朝我大喊。我倒是想飞起来,关键是我现在腿都在发抖,翅膀它也召唤不出来,真是物随主,没出息,我暗暗在心里鄙视。大钳子马上就要夹掉我的脑袋了,我绝望的紧闭上了双眼。心想完了完了,我这是要英年早逝了,往后的大把美好时光看来是无福享受了。“再见了我的美好青春。”绝望的将头转开。
只感觉腰上一紧,耳边呼呼呼的大风刮的我耳朵凉凉的,好一会儿,还是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疼痛。悄悄地睁了睁眼睛。我居然虾怪的斜方,摸了摸脖子,自己头还在,我顿时呼了一口浊气,吓死我了。“猪脑子。”身后传来完颜兰演毫不留情的吐槽。我不想躲吗,要是有那个胆量和能力我不会躲吗,算了,看在救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悄悄地朝他闪了一个大白眼。这时呼延听和蚩妍那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翅膀!”他咬牙切齿的抱着我,想扔却又扔不掉的嫌弃。我使出拉屎的力气终于召唤出了这对没出息的怂包,真是够了,还没我胆子大,遇到事还不出来了。“老实待在这里!”他放开我猛的边那边飞去。我生疏的扑哧了翅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那边蚩妍和呼延听被打退了好几步,见完颜兰演过来了。他喊道:“完颜,我和蚩妍拖住它,你直击它的天灵盖,那里是它的弱点。”说话间两人直奔上前一人制住一个钳子,身上满是污血和虾怪的粘液。完颜兰演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虾怪正上方,找住机会猛地一剑刺入它笨重的大脑袋。绿色的叶剑与躯壳碰撞发出刺眼的紫绿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失,意想中的碎裂声并没有传来。反而它发出的巨大光波将三人震开,呼延听和蚩妍还好,两人迅速爬起来,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液。但还能坚持一会儿,相比之下完颜兰演惨烈得多。整个人被震飞出去好远,脸色惨白,完全失去了意识。“完颜!”我被吓得不知所措,全身冷汗不停的流下来,感觉喉咙一紧,要窒息一般。我一下扑过去,与此同时虾怪也冲向完颜兰演,被重击的脑袋流出紫黑色恶臭的液体,两只大钳子也被砍得缺缺烂烂的,但还是很厉害。
我奋力让自己飞得快一些,终于在虾怪之前赶到完颜兰演身边。他已经完全昏迷了,脸上全是鲜血,嘴角的血还在流着。我突然感觉到心口钻心的疼,就像要碎裂了一般,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与之伴随的还有愤怒。在他笨重的大钳子劈下来之前,我全身一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它的这只残破钳子打飞了出去。它在惯力的作用下朝后仰翻过去。蚩妍她两趁此机会迅速飞去,一左一右插入它的两只眼睛,在剧痛之下爆发出了巨大力量,将两人震飞了出去。此时的我已经满目通红,彻底失去了理智。我捡起完颜兰演的叶剑,也不管自己有几斤几两直接就冲了过去。“啊…!”我怒吼着,朝着虾怪的头直奔而去。虾怪先前被重伤得厉害,几乎已经虚脱了,我将剑狠狠地插入它的嘴里,它拼尽最后的力气将我甩了回来。挣扎了几下就没气了。顿时全身剧痛感觉腿好像断掉了,难怪当年奶奶没有直接结果了它,没想到这么能扛。
一切都结束了,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突然感觉全身都疼得不行,伤痕累累。感觉头昏脑胀的,两眼一翻失去知觉…
(2)
“嘶…啊…!”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反正我醒了,被疼醒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还有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顿时感觉好想吐,我讨厌医院,讨厌那个味道,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冲。最终上满钢板的双腿让我不得不强忍着难受躺了下来。盖好被子准备咪个觉,发现床边站着一双脚,其中一只打满石膏,我顺着腿往上看。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三个…残疾人。呼延听挂着左手,左脸颧骨高高凸起,缠着绷带。蚩妍整个脖子打上石膏,脸上缠满绷带,天蓝色的齐腰长发变成了简短利落的齐耳短发,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英气。完颜兰演瘸了左腿,其他还好。三个“残疾人”齐齐地站在我床边,好不滑稽,我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警告的眼神,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对了,我们怎么回来的?”我收敛起玩笑,严肃的问道。“测察帝感觉到了我们有危险,派人来但那时候我们已经打完了,便把我们送到医院。”完颜兰演淡淡道。“那为什么不直接带我们回神殿宇?在那里有医师,一下子就治好了,就不用闻这个难闻的味道了。”我很是埋怨。神殿宇是地心世界的称呼,神司是那里的主心骨,但不是统治者,那里比地表要发达得多,人们都不需要领导者,大部分事情都是自己解决,只有大事件神司才出面解决。“神司说你还不能回去,至于原因他没说。”蚩妍“平移”到我床边坐下来,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我就知道,我来到地表定不是偶然,而照顾我的奶奶亦不可能是寻常人。这让我想起她死的那天,我只看到一个骨灰盒,村长说她老了眼神不好不慎掉进后山的岩浆谷,采药的村民只看到挂在树上的衣服碎片和拐杖,她知道眼神不好的老人为何要跑去后山?
我不再想下去,看着好笑又可怜的三人,心软了下去“我没事儿,你们先去休息吧。”“那我们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蚩妍又握了握我的手,轻声道。随机起身和呼延听相扶着慢慢移动出去,走到门边时,完颜兰演转过头深深的看了看我,我亦与他对视,顿时心跳不停,那股熟悉感自心而来。强压下那股奇怪的感觉,朝他招了招手。“拜拜!”他收回视线走了出去。
一个月后……
不得不说地心人的体质确实好,这么严重的伤已经可以下床了。在医生通知可以出院时,我二话不说收拾行李直奔护士台办理了出院手续。住院的这段日子我是生平以来最最痛苦的日子,天天闻着药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感觉吸走了我老半条命。“啊…舒服!”我换了病服,站在医院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来自大自然的纯天然空气。接着拄着拐杖来到蚩妍的病房,立刻扔掉碍人的拐杖跳到她床边,倒了杯水给她再倒一杯自己喝下。“我出院啦。”“医生说我也可以出院了,其实我早就恢复了,这东西早该拆了,但是呼延听坚持让我多戴几天。”她抠了抠脖子上的护架。“好了啦,我猜他俩也应该可以出院了,我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先回去收拾一下,这么久没回去家里肯定都住不了了。”我亲昵的捏了捏她水灵灵的小脸。“你个人能行吗,还是我们一起回去吧。”她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哎呀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像个老妈子一样。”我看着她婆婆妈妈的样子很是好笑。
叫了一辆车,到家时已经中午了,家里一切都好,就是灰尘堆了好厚一层。“天呐,得搞到啥时候啊!偏偏不能使用法术。”我崩溃到抓耳挠腮。我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抹布,开启我的打扫模式……
Five hours later……
“啊…!!”我倒退两步,直接倒在书架边上的沙发上。全身腰酸背痛,简直比跑个一万米还累。“咚咚咚”,突然传来敲门声,想来应该是蚩妍他们回来了。“门没锁!”我虚脱的喊了一嗓子,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上,拐杖也随手扔在一边。紧接着三人先后进来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蚩妍将我硬生生从软软的沙发上扶起来坐正,捏起我的肩膀来。“累坏了吧,都说了一起的嘛,我看看你现在像一只小花猪。”小花猪…瞬间我脑子里出现了一只斑斑点点,丑陋不堪的猪。我一个激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们给你买了些吃的。”完颜兰演看了看我,从身旁的盒子里拿出了好多个小盒子。“请你把‘们’去掉,是完颜自己给你买的,本来我想等回来再带你去吃的。”蚩妍八卦的撇了完颜兰演一眼,自顾的打开桌子上的小盒盖。“鸡腿、猪肘子、牛筋、蘑菇炖排骨……,啧啧啧啧,看的我口水都流了。”她眼珠子都要掉进去了,直勾勾的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呼延听将碗筷摆了出来。蚩妍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我比较喜欢吃清淡点的,拿起筷子想夹点素菜,完颜兰演给我夹了满满的一碗鸡腿、肘子。事后还来了一句“吃哪补哪。”“那你也应该多补补!”我亦毫不示弱的夹了一块盒子里最大的猪肘子到他碗里去。呼延听偷偷给了蚩妍一个眼神,两人便憨笑的埋着头自顾的吃着。
饭后蚩妍和呼延听去了客厅追剧,完颜兰演拖着瘸腿去了阳台,我亦柱起我的拐杖一瘸一瘸的跟了上去。“完颜,我们认识吗?”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的困惑,心砰砰砰的跳到嗓子眼上。他缓慢的转过头看着我,似乎有些疑惑。“我是说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感觉我认识你,但是不知道在哪里,什么时候。”我急忙解释道。“你…你也这么觉得…是吗?”他吞了吞口水,性感的喉结上下蠕动,声音沙哑。我大胆的抬起头盯着他好看的桃花眼,他亦没有闪躲的盯着我的眼睛。瞬间感觉脸上有热热的东西流下来,摸了摸脸上的热流,是眼泪。我惊讶极了,眼泪,我流泪了,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心像被千万把刀刺了一样钻心的疼。我收回视线,捂住心口扶在阳台栏上,这种感觉好痛苦,比摔断腿还要疼。他急忙扶起我,双手紧紧扣住我的后背,将头埋在我的发间。我一怔,两边都得。将颤抖的双手搂住他的腰,砰的一声拐杖摔落在地上,亦将我心头悬浮的心敲落下来,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啦啦往下掉。“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鼻音。收紧了搂在他腰间的双手。似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竟希望这一刻就此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