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火车行驶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停下过一次,此时我心中突然一阵不安。
不应该啊!
我用手机查了查这趟车的经停站台,应该停下的那个站早就过。窗外的景物飞速掠过,整列车厢都没有减速的意思。
正当我寻思要不要报警时,一位漂亮的乘务员小姐姐推着餐车从车厢的尽头往我这边不急不慢地走着,我悬着的心才有放下的感觉。
“零食、饮料、水果有需要的旅客吗?”她走到我面前时说出了那句熟悉的台词。
“需要需要!”有些口渴的我一眼就看到了餐车上的健力宝。我的天!这可是我童年最爱的饮料没有之一了!
拿过饮料后,我掏出手机扫码支付,“这个多少钱?”当我抬头问小姐姐价格时,看到她脸上诡异一笑,然后机械地推着餐车继续往前走去。
“零食、饮料、水果有需要的旅客吗……”
她的声音逐渐变远,而我却拿着饮料呆呆地坐在这,心里被吓得不行。
什么情况?
傻子都看得出来那个乘务员不对劲,不仅如此,整列车都不对劲。
我掏出手机,果断拨通了报警电话,然后将手机贴在耳朵上静静地等待着,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再看了一眼,手机上没有任何信号。
之前李沁那个渣男还打进来过,怎么现在就没信号了?不过本来火车上信号就很不稳定,再等等估计就好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我的手机仍然没有任何信号,值得庆幸的是,列车此时也缓缓停了下来。
广播里一个好听的女生播音:“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到了,请您带好随身的物品下车。”
我有些无奈,起身去拿行李箱,那瓶健力宝被我留在座位上,丝毫未动。我还是挺有警觉意识的,绝对不会像那些恐怖片的主角,明知不对劲还要自寻死路。
迈开腿,来到了空档的站台。刚走了几步,身后的列车就开始启动,似乎就是在等我下车。
我转过身,看着从面前开过的火车,透过车窗,我看到其他的车厢里坐着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似乎在发呆,又或者说在思考,他们的脸上有着不同的表情,忧伤、喜悦、失落、孤独……
我有些好奇,这些表情之中居然没有“愤怒”,不过这个年代就算愤怒也不会挂在脸上吧?毕竟这个年代,带着微笑面具的人不在少数。
等等!我所在的车站已经是列车的终点站了,为什么那些人不下车?他们要去哪里呢?还是说,是我弄错了?
我叹了口气,难道自己在做梦?
我拖着行李箱向出站口走去,毕竟不管遇到什么,脚踏实地的感觉比被车带着跑要好多了。
这一路上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我根据指示牌慢慢前进,广播里的内容引起了我的注意。
“本站已完成百年任务,即刻将进入关闭状态,请还未出站的人员抓紧时间。”
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声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在我看来,没有出站的应该就只有我一个吧?
下意识加快脚步,在我通过出站闸门的一刹那,眼前的世界犹如油画一般,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一片金黄。
这……是乡下?
身后的车站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面前一样的金黄色麦田。那些成熟的麦子饱满而壮丽,将整个世界全部占满。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出现在我的脚下,似乎是在为我指引方向。我还没准备好是否要迈出这一步,可事实证明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回是回不去了,手机也没有信号,现在整个世间估计只剩下我和我的行李箱是正常的东西。至少在我的意识中是正常的东西。
呼。
我叹了口气,拖着行李箱,走上了这条小路,轮子在石头上磕磕绊绊,震得我有些手疼。路两旁的麦子有半人高,虽然不至于挡住视野,但看上去就像是墙壁一般,其中密密麻麻的麦秆让我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穿过去。
当我来到终点时,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条路看来还是有尽头的嘛!
一栋三层的阁楼坐落在这里,看起来有种年久失修的感觉。一股上了年头的木头味道散落在空气中,闻起来却异常舒服。
我绷紧的神经似乎都在这样的气味重放松起来,这地方就像是童话中存在的场景,我脑袋里飞速出现《糖果屋》的内容,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这栋阁楼没有糖,看起来也不好吃,再加上我不是被引诱来的,我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天空湛蓝得有些不切实际,云朵看起来洁白无瑕,这二者对印着金黄色的麦田和木质阁楼,一切美得惊心动魄。
这根本就是我认知之中的另一个世界,我怔怔地想着,难不成现实世界的我已经死了?
我对着自己的手臂掐了一把,这真实的触感和痛觉还是存在着的,以我的科学常识,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还活着。
木质的门上用许多不同的色彩勾勒出细碎的花纹,把手是旋转式的,看起来有些古老。
在细致地观察了一番之后,我发现整栋阁楼没有阳台,窗户倒是够大,但里面都被拉上了深色的窗帘。难不成阁楼的主人是个吸血鬼,见不得光?
我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脑洞,转念一想,可能还真是个吸血鬼,因为连衣服都不用晾,就这么在这生存几个世纪,或者直接睡在棺材里,等待有吃得给他送上门……
不可能。
吸血鬼一般都混迹在人群之中,这样远离群体不饿死才怪。试想一下,什么样的人会独自一人住在这个只有麦子没有其他植物的地方,然后连商店都没有,只靠吃白米饭就能够度日?
不,这里甚至没有电,因为没有电线杆,也没有自来水龙头之类的。
而我一个人就这么被困在这了。
我看了看手机,下午四点了,还是没有任何信号,就连电量也只剩下百分之三十。这诡异的阁楼似乎成了我在这里的唯一希望,毕竟车站也没了,一切都像是一个梦境。
而身为扑街写手的我,童年时脑子里装满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变成了现实。弗洛伊德说过,梦是愿望的达成,也许现在的我就待在自己的梦里,实现了自己长久以来的那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躲进一个只有我存在的世界,没有欺骗,不需要交际,没有评头论足和相互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