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后,陵云寨众人步入正轨,姜小溪继续两点一线的生活,她的新食谱初见成效,烟雨阁的生意越发的好,易时方仍旧时不时的去客栈打牙祭,顺便看看姜小溪,两人的感情升温,相处起来甜蜜得腻死人,这是小荷的原话,她如果是现代人,大概会举个火把烧了这对秀恩爱的狗男女。
这日,易时方正在烟雨阁用午膳,小实突然跑过来,估计是急的,气喘吁吁的,喝了口茶才缓过气来。
“大当家,不好了,我们上次收留的那个女子是奸细。”小实急忙说道。
“我知道,我上次偶然间发现的,故意给她看了假消息,不抓她是为了弄清楚幕后黑手是谁?”易时方胸有成竹的说道,他用食指敲了几下桌子,思考片刻,“我本不想这么快出手,上次过后那个奸细安静了几天,我本以为那些假情报足够让他们吃亏怕了,没想到他们变本加厉,看来得给个教训才能安生。”
姜小溪端着一盘新做的点心出来,想给易时方尝尝鲜,一出来就看到他和小实在说着些什么,料想是山寨出事了。
“怎么了这是?”姜小溪关切的问道,现在她已经把陵云寨当成家了。
“没事,这几日你就呆在客栈,别回山寨了。”易时方担心肃清门户太血腥,不愿姜小溪见到。
“好……”姜小溪话还没说完,易时方便带着小实扬鞭而去。
看来是真挺急的,让他小心点的话还没说完就走了,希望不会有事。姜小溪暗暗的想。
正月里被易时方捡回来的女子名唤善儿,在山寨里潜伏了许久,终于偷摸着向寨中人打探消息,易时方早有警觉,可惜那名女子仍旧执迷不悟,陵云寨众人对她如此友好,她不图报恩,还要来反咬一口,土匪大哥们都非常气愤,这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尤其恼人。
易时方一回山寨便让人捉了那名奸细过来审问,细细盘查之下,这名奸细终于说漏了嘴,确实是隔壁某个山寨派过来的奸细,受不了银钱诱惑,做了奸细偷情报。
“还有什么话说。”易时方不复平时温润模样,冷洌的问道。
“只求大当家饶我一命。”善儿跪在地上哭道,“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以怨报德,我愿做牛做马,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若把情报泄露出去,谁来放过我陵云寨上下几百口人命?”易时方不为所动。
“大当家,多说无益,我来动手吧。”那位时常跟在易时方身侧的黑壮留胡土匪说道。
“不,我来吧,都怪我一时心软,险些害得山寨陷入危机之中,该我来了结她。”易时方说道,说着说着突然就把那名奸细的头砍下,一时血流如注,几滴血喷到了易时方脸上,此刻的他有如地狱里走来的修罗。
哐当一声响,是银盘落在地上的声音,易时方闻声转头看去,是不知何时就在门口的姜小溪,此时的她呆愣在原地,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看着流满地板的血和那颗头颅。
“小实,吩咐人把这颗新鲜的头颅送去那个山寨。”易时方放下手中的剑,不紧不慢的拿出手巾擦了擦脸,随口说道,眼睛却一刻不停的盯着姜小溪。
“是,大当家。”小实应道,便随旁人一起退下了。
姜小眼得了新到的水果,做了个简易沙拉,又实在是担心易时方,就连夜赶回了山寨,哪知她刚到,便亲眼看到易时方随随便便就沙了人,还面不改色的,此刻姜小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虽有简单清理但仍旧血红的地板,她接受不来,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姜小溪,你怎么了”易时方走到姜小溪跟前,拉过她的手,触之冰冷,他担心的问道。
姜小溪好似猛然回过神来,转身就跑,接受不了就先逃避现实,是现代人习惯的做法。
易时方望着姜小溪慌忙离去的背影,没有去追,他不敢去,他怕姜小溪讨厌他,更怕他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对待他,他知道,可能彼此都需要冷静的时间。
姜小溪慌慌张张的跑回房间,蹲坐在床边,把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微微发抖。
作为现代人,遵纪守法已经是刻入骨子里的了,姜小溪难以接受易时方不顾法纪随手便夺去一个人的性命,这与她一直以来的认知相悖。姜小溪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虽然她平时和易时方相处轻松正常,但易时方却并不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平民百姓,更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姜小溪沉闷了好几天,一直呆在山寨里,每天不是在厨房就是在房里,她过不去心里的坎,她突然很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可又不甘心,山寨众人友善热情,平时待她都不错,况且,易时方……姜小溪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易时方动心了。
姜小溪终于前去找易时方,奢望能从他口中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随便杀人?”姜小溪期盼的看着易时方。
“没有为什么,你别忘了,我本就是土匪。”易时方端坐在书桌后,如初温和的笑道,可眉眼之间却毫无温和之气。易时方和姜小溪相处这么久,自然明白姜小溪的想法,她天真善良,不愿看到黑暗的一面,可他是土匪的身份不会改变,更何况他的过往并不简单,他的家仇大恨尚未得报,此时绝不能陷于儿女私情。易时方从姜小溪的脸上移开,看向桌上的事务文件。
姜小溪不放弃的看着易时方的眼睛,可从那她看不到易时方平时的温柔,她知道,易时方是认真的,是不会回头的,他有他的故事,或许还有他的使命,可是这里面都没有她姜小溪,她对他而言,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姜小溪绝然离去,她想,他们路不同,是没有未来的,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姜小溪不知道的是,易时方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很久很久,久到仿佛会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