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又是轮回。
时间来到了两个月之后,村长悉心钻研哑老留下的传送之法,而柳安则每日里跟随镇恶村的老鬼修习。
“小安,来练刀了!”
镇恶村中央的空地上,阳光刚刚散去,熊十三便来寻柳安。
他单手提着一把石刀,虽是有些简陋,但却磨制得很是锋利,刀身长一米二左右,厚背单刃,头开双尖,刀柄往下,是一根磨制的十分尖锐的倒刺,模样稍显狰狞。
柳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日子,老鬼们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似乎想把一辈子的积累都通通灌输给他。
转身从屋里提出来同样的一把石刀,左手撑着一方石盾,自从打通魂府之后,柳安的修为也逐渐巩固,单手提着一把石刀,也未觉得沉重。
“熊叔,请指教!”
话音一落,柳安手持刀盾,脚下连踏数步,径直朝着熊十三冲去,手中的石刀连斩数下,封住了熊十三的面门。
“来的好!”
熊十三大喝一声,独臂持刀,长刃拖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人未动,刀先行!
一往无前气冲霄,势不可挡断城壕!
百战精兵,死亦称雄!
长刀自下而来,及地而起,单手挡住了柳安。
柳安不退反进,脚下步伐移动,绕着熊十三左右突进,手中长刀或是砍,或是刺,或是劈,或是撩,笼罩熊十三全身。
“小安子,你太软了,没吃饭么?”
熊十三呼喝着,虽只有独臂,但手中长刀却是丝毫不慢,游刃有余地封挡住柳安的各种攻势,脚下甚至没有移动分毫。
柳安咬紧牙关,手臂肌肉紧绷,手中的长刀更是快了几分,重了几分,翻飞如雨,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如雨打梨花,飞溅的石屑将周围的地面砸出一个个的小坑。
熊十三厉声喊道:“小安子,你还不够狠,不够快,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想战胜敌人,就要比敌人更狠、更快,你的眼中要有刀,心中更要有刀,一旦出刀,即分生死。你的狠劲,你的杀气,都给老子拿出来。”
刀光更密了,两人一攻一守,慢慢地,柳安的双目有些泛红,手上青筋暴露,长刀左右撩动,直斩熊十三周身要害。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长刀所向,有进无退!”
熊十三哈哈大笑,如疯似狂,石刀挥舞地密不透风,刀气卷动着地面的尘土,在两人的身边飞舞,小小的空地,竟然莫名有了几分战场的惨烈感。
他双眼一片赤红,嘴里大呼小叫着:“你的刀是刀,你的人是刀,你的精气神,都他娘的全是刀,把刀练到极致,练到疯魔,长刀一出,无不可断之物,无不可斩之人。”
“杀!”
熊十三突然暴喝一声,手中长刀自上而下,猛地向柳安劈砍而来,一股惨烈的气息死死地笼罩住柳安,空气中响起一道音爆声。
再看熊十三,面色狰狞,怒目圆睁,眸子赤红,状若厉鬼。
柳安顿时感觉到呼吸都停顿了,他仿佛闻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此时的熊十三,委实太过可怕。
“砰!”
一声炸响。
熊十三手中的刀炸成了粉末,点点碎粒打得柳安脸上生痛。
却是一旁的古婆婆出手了,生生震碎了熊十三的石刀。
“熊十三,你是想杀了我的小安子么?”古婆婆面色有些冷。
失去了手中刀,熊十三呆滞了一下,这才咧嘴嘿嘿一笑:“古婆婆,这不是有您在一旁看着么,一时没收住,嘿嘿,没收住。”
“你能收住才奇怪呢!”古婆婆倒也没搭理他,挥挥手轰走了熊十三,这才飘到柳安身旁,看了看仍有些发愣的柳安,笑着说道,“吓傻了?”
“有一点。”柳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熊叔的刀太可怕了,这就是刀意么?”
“狗屁的刀意,那小子练的就是沙场刀法,本来就追求快和狠,拼的就是气势,虽然简单了一些,但我们时间不够,现如今,也只有他的刀法最适合你了。”古婆婆撇了撇嘴,似乎很瞧不上熊十三的刀法。
“婆婆。”想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柳安很难受。
古婆婆怜爱地摸了摸柳安的脑袋,笑着说道:“乖孩子,不要难过,婆婆能看着你长大,已经心满意足了,今后啊,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逢年过节,给婆婆和镇恶村的大家烧柱香就好了。”
“婆婆不求你以后如何风光,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你从小在镇恶村长大,没见过外面的险恶,但其实人间也不是那么美好的,有时候啊,人心比鬼还要可怕。行走天下,安全第一,你以后到了外面,如果打不过别人,就跑,跑得越快越好,不要害怕丢人,保命比什么都重要,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知道了么?”
“嗯。”柳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柳安照样每晚跟着熊十三练习刀法,偶尔也去听古婆婆和老杜讲讲他们以前的经验,心里愈发矛盾,既有对外面世界的期待,更有对镇恶村的不舍。
倒是铁匠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一直呆在他的屋子里,不分昼夜的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动。
这天晚上,柳安刚刚跟随熊十三练完刀法,整个人累倒在地上,直喘粗气。
忽然瞧着外出猎食的老杜慌慌张张地飘回村子。
他肩膀上扛着一只刚刚死去的野熊,猩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自从柳安恢复之后,原本瘦削的身子慢慢变得正常,开始像个活人,食量也大了许多,每天晚上,都是老杜外出捕猎。
老杜嘴里高声呼喊着:“村长,村长,出事了!”
听到老杜的呼喊,镇恶村的众鬼都聚拢过来。
“怎么了,老杜?”村长疑惑地问道。
“我方才出去捕猎,走的远了点,发现雾山那头的迷瘴都消失了,而且,我闻到了枯骨五鬼的臭气。”老杜有些紧张的说道。
枯骨五鬼!
这怨魂山脉除了镇恶村之外,还有一些躲藏在黑暗角落中,昼伏夜出的恶鬼,但他们可没有镇恶印护持,早已失去了人性,只留下残忍噬血的本能,枯骨五鬼正是其中之一。
但好在镇恶村地处偏僻,外面还有一道常年充满迷瘴的雾山挡着,一般的鬼都会迷失在迷瘴里,只能靠着运气通过,所以一直相安无事,而现在,迷瘴消失了。
“这雾山的迷瘴已经好几百年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消失了。”熊十三不解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远远瞧着雾山似乎矮了一截,山头被人整个儿削了。”老杜说道。
“鬼差!”村长和古婆婆相对一视,想到了同样的原因。
定是当初鬼差劈哑老那一掌,削掉了雾山的山头,这才导致迷瘴消失。
“不好,柳安如今没有阴灵之气护着,那生人的气息跟黑夜中的引路灯一样明显,这孤魂野鬼被我们几个的气息压制着不敢来,但那枯骨五鬼可不是什么好货色。”村长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洞口的位置就响起一道阴冷邪恶的声音。
“姓严的,老子又回来了,你们几个老东西想好怎么魂飞魄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