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走的?”刘辰面无表情,走到苏志远面前装作疑惑状,“你们不是要来捉拿悍匪吗?人呢?”
苏志远再次开口,“是小的的错,搞错了对象,打扰了徐少爷和徐少爷的朋友!还请原谅!”
苏志远的恭敬态度,让他身后的一群人再次一惊,旋即一想,众人皆拱手跟着苏志远道歉,“希望徐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苏志勇纵然内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低下头面对眼前的一切。
刘德然脚下的苏韵锦心灰意冷,连他大伯都惹不起的人物,他一个商贾之家的少爷又有何办法?被迫低头,他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躺在地上,也不再挣扎。
刘辰收起羽扇,倒插入腰间,双手往前一伸,“连忙”扶住了苏志远的双臂,“原谅什么,大人言重了,这只是一场误会,你也没有冒犯我的地方,今天我也从未出现在这里,对吧?”刘辰双眼微眯道。
面对情绪转变过快的刘辰,苏志远心中五味杂陈。
该死,二弟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是说了就几个莽夫吗!这个冒出的徐家少爷是怎么回事!
只通过言语来判别,这个徐家少爷现在是不想让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但是这动静这么大,摆明了是让我收拾这个烂摊子,该死!
心里那么想,苏志远却不敢那么做,他急忙将腰躬的更深,“小的明白,明白!”
刘辰将苏志远扶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部,“明白就好,大人在这里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走了!”
“哦,对了!”刘辰内敛大法全开,和苏志远深深对视,眼中的杀气仿佛化为实质,苏志远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我说过的话,你可要记得啊!我这几位兄弟,你也从来没有见过!懂吗?”
苏志远连忙点头,刘辰对着刘德然勾了勾手,“把你脚下的那少爷放了吧!你一直踩着人家,也算是扯平了吧!”
苏志远和苏志勇脑门一黑,苏志勇胸口热血翻滚,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自己的儿子虽然挑衅在先,但是从开始到现在足足被蹂躏了快一个时辰啊。
刘德然不情不愿地将脚挪开,一把提起身下的苏韵锦,朝着小胖子几人扔了过去,小胖子几人双腿微屈,环成一个半圆接住了飞来的苏韵锦。
刘德然拍了拍裤子,脑袋一偏,一抹邪魅的微笑,悠然开口道:“老大,怎么能说扯平呢,我的鞋子和幼小的心灵都受到了巨大伤害,我太难了!”
看着旁边反向“撒娇”的刘德然,刘辰将羽扇从腰间拔出,往脸前一挡,小声道:“这个少爷叫什么名字?我们诈他一笔钱财!”
刘德然一听到钱眼中大放异彩,连忙回答,只是声音小的像蚊子,“他~叫~苏~韵~锦!”
“苏什么锦?”刘辰听得模糊。
“苏~韵~锦~”
“什么韵锦?”
刘德然快炸了,一声咆哮,“老大,他叫苏韵锦啊!”
刘辰脑中灵光一闪,浮现一碗大碗宽面。为了掩饰在张氏三兄弟面前的尴尬,目光一凝,“苏韵锦是吧?你欠他的到底用什么还?”
躺在小胖子一行人臂弯的苏韵锦,因为被丢到空中外加刘德然的嘲讽攻击,已经气的不省人事,刘辰的目光随即锁定在苏志远身上。
苏志远身体一震,预感大事不妙。
果然,刘辰徐徐开口,“我兄弟他们的精神损失费,大人可懂?”
“我懂,我懂!”苏志远在心中礼貌地问候了刘辰几人亲人一万遍,从三大姑到八大姨,接着“心甘情愿”地拿出了苏志勇的贿赂金,双手捧到刘辰面前,刘辰表面不为所动。
随手将钱袋别在腰间,“走吧!”
“是!徐少爷,小人告退!”苏志远转身带着苏志勇一众退去,等待着他的,是向下面围观百姓的解释。
转过身的苏志远,背后冷汗仍然未退去,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他不想再感受到了。
苏志勇看着自己衣衫不齐、面如土色的儿子,心中怒火熊熊燃烧,脸色阴沉的可怕……
苏志远站立在醉仙楼门口,跟班都是他的心腹,今天的事情绝对密不透风。
苏志远平稳心态,示意嘈杂的百姓安静,理了理官服和头顶的纱帽,中气十足道:“各位乡亲父老,大家不用担心,此次办案是官府失误所致,大家无需在意。散了吧!”
围观的群众内心再次叹息,脸上大都古井无波,在他们看来,这个用钱买官的苏县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必定是受了什么好处,才放那悍匪一命。有些话明面上说不出来,但百姓们心知肚明,便要散去。
“大人!”一声凄厉的喊叫响起,一个老太挣脱了身旁百姓的阻拦,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趴跪在苏志远面前。
这老太,头上覆着一块破布,破布外沿露出的头发已然花白,上身一件脏兮兮的粗布上衣,抵挡不了十一月的寒风。瘦弱的身体在寒风下瑟瑟发抖。
老太下面的裤腿未过膝盖,瘦骨嶙峋的小腿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个筋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
她面带泪珠,声音哽咽,“苏大人,悍匪不能不抓啊,他们烧杀抢掠,害人性命,夺人钱财,都已经三年了啊,我儿子的尸首至今仍然残缺不全啊!”
老太凄厉的喊叫未能打动苏志远的心,因为他的心里面只有两个空间,一个是个人利益,一个是如何保持个人利益。
他脸上带着悲怆,“老人家,你的心情我理解,我苏志远保证,一定会尽快将悍匪绳之以法!”说完,身后手指轻轻抖动。
他身后的跟班会意,上前两个人要将老太扶起,老太太老泪纵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个劲儿的磕头,额头渗出了血液,“大人,您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啊!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啊!”
“我会的,我保证!”苏志远眼中带着泪光道。
围观群众们心酸的看着眼前一幕,他们很想告诉老太,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苏县尉只是个不管事的贪财怕死的小人,甚至有可能与涿县至今未被抓住的悍匪认识。
但是,没人吭声,因为这或许是老太最后的希望所托,也是最后的慰藉了……